吳晨曦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那隻半透明的手懸在光繭外,像一根拉到極限的橡皮筋,隨時會斷,也可能會刺進她掌心。
她喉嚨發乾,連咽口水都忘了。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像是敲響了某種古老的戰鼓,震得她指尖微顫。眼前這一幕太過詭異——那團懸浮於血池中央的光繭,仿佛不是由靈力凝聚而成,而是從時間儘頭掙紮著爬回來的殘魂,帶著三千年的寒意與執念。
可就在這片死寂中,光繭猛地一震。
沒有預兆,也沒有聲音——整個血池裡的金色液體突然倒流而起,如同天地翻轉,瀑布逆流,全都湧進了光繭裡。金水在空中劃出無數道細密的弧線,宛如星辰墜落前的最後一舞,最終儘數沒入那層薄如蟬翼的光膜之中。
刹那間,藍與金交織的光芒自內部爆發開來。那對雙靈的心跳忽然變得一致,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共鳴,而是如同天地初開時的第一聲雷鳴,沉穩、莊嚴、不可違逆。命運的波紋一圈圈擴散,空氣為之扭曲,空間泛起漣漪,連顧清寒腳下的霜紋都在無聲中寸寸崩裂。
“要炸了。”她喃喃道,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吞沒。
話音剛落,光繭表麵便裂開密密麻麻的紋路,像是古老陶器上曆經千年風化的裂痕,又似命運之書被強行撕開的頁邊。一道劍形輪廓從裡麵慢慢推了出來——不是碎了,是出鞘。
那把劍通體泛著藍金交錯的冷光,劍身修長卻不顯笨重,反而透出一種近乎神性的輕盈。上麵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無數條看不見的命運線纏在一起織成的圖騰,每一道刻痕都似乎藏著一段未曾訴說的曆史。最奇怪的是劍柄中間,嵌著一塊幽幽發光的玄冰寶石,寒芒閃爍,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連目光多停留一秒都會感到神誌恍惚。
吳晨曦瞳孔一縮,識海中的沙盤殘影竟不受控製地微微震顫起來。
顧清寒幾乎同時反應過來,眉心微蹙,體內寒氣瞬間蔓延而出。霜紋如鎖鏈般自腳下攀爬而上,纏向劍身,試圖壓製那股越來越強的氣息。她的動作乾淨利落,帶著北境修士獨有的冷厲與決絕。
但晚了。
轟!
光繭徹底炸開,氣浪掀得金水四濺,每一滴落在地上都凝成冰晶,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萬千靈魂齊聲低語。巨劍懸浮半空,劍尖朝下,穩穩立在血池中央,就像它本該一直在這裡,從未離開過這片土地。
與此同時,她識海中的沙盤殘影劇烈一顫,竟自己飛了出去,化作一道金光直奔巨劍而去。
“彆!”吳晨曦伸手去抓,指尖隻撈到一片虛影,掌心空蕩得讓人心慌。
下一瞬,沙盤精準嵌入劍柄,和那塊玄冰寶石嚴絲合縫地咬合在一起。刹那間,整把劍嗡鳴不止,劍身輕震,仿佛沉睡萬年的巨獸睜開了眼。藍金二色光芒交纏旋轉,形成一道螺旋狀的能量風暴,在劍周流轉不息。
一股不屬於任何人的意識掃過全場。
冰冷、古老、漠然,仿佛來自另一個紀元的審判者,俯視著這片塵世的螻蟻。
緊接著,一個帶著扭曲回音的聲音響起:“本座……終與沙盤同存。”
是玄冰螭的殘念。
吳晨曦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她不怕鬼,更不怕裝神弄鬼的東西。
“你算哪根蔥?”她冷笑,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借我哥的身體裝神弄鬼?你以為披張皮我就認不出來?”
她一步上前,左臂黑光暴漲,噬魂劍體順著經脈衝向掌心,漆黑如墨的靈力在她手中凝聚成刃形,鋒芒畢露。
可還沒動手,那股意識忽然一頓,語氣變了,竟透出幾分遲疑與震動:“這氣息……你是……他的血脈?”
“血脈不血脈,關你什麼事。”她啐了一口,毫不客氣,“你現在就是一把劍,再囉嗦,我拿你當柴燒。”
話音剛落,巨劍輕輕一震。
那股外來意誌,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天地安靜了一瞬。
風停了,水不動了,連顧清寒的寒氣都僵在半空。整個空間陷入一種詭異的靜止,仿佛時間也被凍結。
吳晨曦盯著那把劍,呼吸放輕。她知道,剛才那一下,不是她嚇退的——是有什麼東西,在劍內部壓下了玄冰螭的念頭。那股力量溫和卻堅定,不像壓製,倒像是……接管。
“不是吞噬……也不是融合。”她低聲說,眉頭緊鎖,“是鎮壓?還是……接管?”
她試探著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上玄冰寶石。
一瞬間,一股寒流順著胳膊衝進腦海,刺骨的冷意直抵識海深處。她眼前驟然一黑,隨即,識海中的沙盤殘影猛然亮起,裂痕邊緣浮現出三行字:
>“三千年封印,隻為今日。”
>“玄冰歸鞘,因果方成。”
>“持劍者,即為傳承之人。”
她愣住了。
這不是警告,也不是推演。
這是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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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運的烙印,是血脈的回應,是冥冥之中早已寫定的結局。
“所以……這玩意兒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她扯了扯嘴角,眼神複雜,“哥,你藏得夠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