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滴混著蠱血的火種還在跳動,像一顆微弱卻倔強的心臟。
陳曉琳盯著它,忽然笑了:“這東西……是不是餓了?”
沒人回應。不是不想答,而是說不出。
空氣變了。剛才鎖鏈斷裂後的輕鬆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壓迫,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顧清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看見自己呼出的氣息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冰珠,又碎開落下。
寧紅夜抬起手想說話,手指剛動,眉心血痕突然一燙,像是被燒紅的針狠狠紮了一下。她踉蹌了一下,靠住冰柱,目光死死盯住祭壇中央那三根金鏈。
它們動了。
不是斷掉後的垂死掙紮,而是像活過來的蛇,從地底緩緩爬起,纏上石柱,一圈又一圈越收越緊。最粗的一根甚至分出枝杈,像觸手般朝著四人試探著伸來。
“是禁言?”吳晨曦腦子裡剛冒出這個詞,識海猛地一震,仿佛有口大鐘在腦袋裡敲響。
她懂了。
這不是普通的封印,是規則層麵的封鎖——你能想,能動,但你的聲音傳不出去,神識也連不到一起。真正的孤獨,不是沒人陪你,是你拚命喊叫,卻沒人知道你在喊什麼。
她低頭看向掌心,沙盤還嵌在因果巨劍中,金色紋路微弱閃爍,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得先打通這條路。
她猛地抬頭,掃視三人。顧清寒正咬牙抵抗寒氣反噬,寧紅夜捂著手腕壓製火焰暴動,陳曉琳閉著眼,指尖的火苗忽明忽暗,像是在和某種力量拉扯。
吳晨曦忽然想起一件事。
就在剛才,陳曉琳的火種自燃時,她們四人的識海似乎短暫連接過一瞬間。
就那麼一下。
她立刻掐指,在空中畫下一道符——不是傳音,是引憶。初代劍尊留下的“心印共鳴術”,能把一段記憶當成信號發射出去。
可現在神識都被卡死了,怎麼發?
她看向陳曉琳。
陳曉琳也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一秒。
下一瞬,陳曉琳主動掐滅指尖火焰,然後狠狠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掌心。那滴混著蠱血的火種吸了血,轟地竄起一團七彩烈焰,映得她整張臉通紅。
她雙手合十,閉上雙眼。
熾熱的火流順著經脈倒灌回識海,畫麵驟然炸開——
永夜神殿,雪花靜靜飄落。
少年背影站在燈前,替她擋下了第七道天罰雷劫。
他回頭笑了笑,說:“怕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她冷冷回他一句:“滾。”
這段記憶化作一道光橋,橫穿禁言領域,直接衝進其他三人的腦海。
顧清寒瞳孔一縮。
她看到的畫麵卻是另一幕——雪原深處,她快要凍僵時,一團溫暖的火焰落在肩頭。那時她不知道是誰救了她,現在明白了。
寧紅夜呼吸一滯。
她看見自己小時候被族人綁在祭壇上焚燒,一道冰藍色劍光劈開烈焰,將她拎走。那人沒說話,隻留下一枚帶著霜花的玉佩。
吳晨曦沒去看自己的記憶。她抓住這短短三秒的共鳴窗口,單膝跪地,雙手捧起沙盤,用力從因果巨劍中拔了出來!
沙盤離體刹那,巨劍發出一聲低鳴,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回頭望向血池。水麵早已不再泛紅,而是流轉著淡金色光芒,宛如融化的星辰。
“哥哥,”她輕聲說,“我來了。”
話音落下,她將沙盤狠狠擲向池心!
啪!
沙盤砸進金水,沒有下沉,反而浮在水麵旋轉起來,金色紋路一圈圈擴散,如同漣漪蕩開。
可預想中的融合並未發生。
池麵猛然隆起,十二道虛影破水而出,圍成一個圓圈。他們披甲持劍,麵容模糊,但氣勢逼人,壓得人膝蓋發軟。
“汝非劍尊,何以執掌輪回?”
十二個聲音同時響起,威嚴不容置疑。
吳晨曦心頭一沉。這是血脈認證——你不僅要拿著鑰匙,還得證明你是那個命定之人。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落在沙盤中央。
血滴觸盤的瞬間,金紋暴漲,一道影像浮現:風雪中,男子手持長劍,猛然刺入自己胸口。劍身崩裂,碎片化作星塵,其中一點落入嬰孩懷中——正是她被抱走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