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迎戰，而是慢慢把劍收回了鞘裡。風卷著灰燼在廢墟間打轉，像是誰撒了一把舊夢的碎片。她望著那三道幽藍色的光，忽然輕聲說：“等等。”
大家一愣。
她轉頭看向寧紅夜：“你剛才說……你是‘模板’？”
寧紅夜沉默了幾秒，終於點頭。
“那就對了。”吳晨曦眼神一閃，“它們不是來打架的，是來找人回家的。它們在等一個人回來。”
話音剛落，那三具機械身體的動作真的慢了下來。它們停在十步開外，藍光流轉，不再進攻，就像聽懂了什麼似的，安靜地站著，仿佛在等待回應。
空氣一下子變得好沉。
吳晨曦一步步走向寧紅夜，聲音壓得很低：“如果它們真是為了接你……那真正的入口，可能不在前麵，而在你身體裡。”
寧紅夜瞳孔猛地一縮。
霧還沒散，殘骸堆裡那枚核心還在輕輕震動，像埋在土裡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
吳晨曦沒動，盯著沙盤上剛穩定下來的紅點，手指按著眉心。腦袋像被砂紙磨過一樣疼，但更讓她不安的是——地圖邊緣又浮出三個幽藍的光斑，正緩緩朝中心靠近。
“它們不是來報仇的。”她開口，聲音啞得不像自己，“是來接人的。”
寧紅夜蹲在祭壇邊，手還搭在那枚發燙的核心上，指節都泛白了。她沒抬頭，隻是冷笑了一聲：“接我？我又沒簽過入職合同。”
“你體內的東西醒了。”陳曉琳站在她身後半步遠，手腕上纏繞著焚天雀的殘火，忽明忽暗，“從剛才就開始了，隻是你裝作不知道。”
寧紅夜終於抬眼，目光掃過三人，最後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道焚天雀的紋身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縷七彩的光，順著經脈一點點往上爬。
顧清寒皺眉：“彆硬撐。你體內那股熱流已經偏離主脈了，再往上走就是心竅，會傷神的。”
“我知道。”寧紅夜深吸一口氣，“可我不想掐斷它。它……有點像我一直想找的東西。”
話音剛落，她突然跪倒在地，手掌狠狠砸進焦土。
一股滾燙的氣息從胸口炸開，直衝腦門。她眼前一黑，耳邊響起斷斷續續的金屬聲，像遠處有人敲鐘，又像劍刃刮過石碑。
“歸……來……”
“序列……終章……”
吳晨曦反應最快，一把將沙盤投影甩到寧紅夜頭頂。光影旋轉，因果線如蛛網鋪開，大多斷裂飄散，唯有一根從寧紅夜心口延伸出去，穿過空氣，連向一道模糊虛影——那人影握著一把劍，看不清臉，但劍的形狀，竟和林逸九劍一模一樣。
線上浮著兩行小字：血契未斷，火種待啟。
“靠。”吳晨曦低聲罵了一句，“她跟那把劍有契約？而且還是活的？”
陳曉琳立刻俯身，掌心貼住寧紅夜後背，焚天雀的虛影展開成環，拚命把那股外來意識往外推。顧清寒則抽出短刃，在地上劃出冰紋囚籠，寒氣蔓延，把寧紅夜整個人圍在裡麵。
“她快撐不住了。”顧清寒冷聲，“那股力量在搶控製權。”
“那就讓它搶。”吳晨曦突然說。
兩人同時回頭。
她站在原地，手指仍按著太陽穴，眼神卻亮得嚇人：“既然它想連，那就連到底。我們不攔，隻看著——看它到底想乾什麼。”
“你瘋了？”顧清寒厲聲道，“她要是被奪舍怎麼辦？”
“她不會。”吳晨曦打斷，“如果是控製，早就動手了。但它在等，等她回應。這不是命令，是召喚。”
這時，寧紅夜抬起頭，額角全是汗，嘴唇乾裂出血。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聽見沒？你們老大說我能行。”
下一秒，她抬起手，五指張開，對著空中那道虛影，輕輕做了個“抓”的動作。
嗡——
整片廢墟猛地一震！所有機械殘骸的核心同時亮起，藍光連成一片，像地下有張巨大的網被激活了。寧紅夜背後驟然浮現出一柄虛幻的劍影，七彩光焰纏繞劍身，劍尖直指海底深處。
她的眼睛徹底變了，瞳孔成了流動的虹彩，像裡麵有火焰在液態流淌。
“我找到了。”她喃喃地說，“不是鑰匙，是鎖眼。”
吳晨曦瞳孔一縮：“什麼意思？”
“意思是。”寧紅夜緩緩站起，冰紋囚籠在她起身時“哢”地碎裂，“這些機械體不是守衛，是信標。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等我回來，重新點亮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