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裡的風還在吹,帶著濕冷的鐵鏽味,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震動,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脈搏,輕輕拉扯著他們的腳步。
吳晨曦一腳踏進遺跡主殿,鞋底碾碎了一層薄冰。她沒停,往前走了半步,手中的因果巨劍橫在胸前,劍身嗡嗡作響,仿佛被什麼東西從裡麵狠狠敲打。
“不對勁。”她低聲說。
顧清寒緊跟著跳出來,周身寒氣一放,頭頂瞬間凝出一片霜網,擋住了從穹頂垂下來的詭異光絲。陳曉琳扶著寧紅夜落地,寧紅夜手腕上的虹彩核心還在緩緩旋轉,但她眼神已經發直,嘴唇微微抖動,好像在聽誰說話,隻有她能聽見的那種。
“它進來了。”吳晨曦猛地抬頭,盯著劍柄上的玄冰寶石——那原本安靜的藍色光芒,現在一亮一暗,像在呼吸。
話音剛落,劍柄突然發燙,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劍身衝上她的手臂。她悶哼一聲,卻咬牙死死握住,手指一點沒鬆。
“不是控製。”她喘了口氣,“是反向寄生。”
陳曉琳立刻把寧紅夜推到角落,手腕一翻,焚天雀的殘火纏繞而起,在地上劃出一道火線,切斷所有能量流動的路徑。顧清寒雙手快速結印,八道寒冰真氣打入地麵,八根冰釘破土而出,迅速組成一個簡單的結界,把整個中樞區域圍了起來。
可因果巨劍還在震。
劍刃自己動了,緩緩抬起,直指吳晨曦的眉心。
“你想殺我?”她冷笑,“借我的手做事?”
劍尖輕輕顫了一下,像是在回答。
她忽然鬆開了左手。
劍劇烈晃動,差點飛出去。但她右手依然穩穩抓著,任那寒意鑽進骨頭,腦子像掉進了冰窟。腦海中的沙盤瘋狂轉動,所有的因果線全都倒卷回來,連向這把劍——一條主線清晰浮現:玄冰螭的殘識,正通過火種共鳴,反向激活因果巨劍的原始權限。
“原來你是想……重新定規則?”她喃喃,“當這個世界的主宰?”
劍鋒偏了三寸,輕輕劃過她脖子,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答案很明顯。
她抬手擦掉血,忽然笑了:“行啊,那你得先過我哥那一關。”
話音落下,識海裡猛地炸開一幅畫麵——
三千年前,初代劍尊站在崩塌的祭壇上,麵前也是這把劍。劍身布滿裂痕,寒霧繚繞,玄冰螭的虛影在裡麵咆哮。他沒有砍向敵人,而是反手一刺,把劍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鮮血灑向天空。
那一刻,天地寂靜。
畫麵戛然而止。
吳晨曦睜開眼,瞳孔閃著星芒,嘴角還掛著笑:“我懂了。你不該怕它失控,你真正怕的是……它太清醒。”
她鬆開了右手。
因果巨劍騰空而起,劍柄朝下,劍尖對準她的頭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下一秒,她竟然主動迎上去,雙手緊緊握住劍柄,狠狠往自己胸口壓下去——
“來啊!”她吼出聲,“你想奪權?那就進來!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容器!”
轟!
寒流炸開,整個主殿地麵瞬間凍結,冰層爬滿牆壁,裂出蛛網般的紋路。她的左臂迅速被冰鱗覆蓋,皮膚變得半透明,青白中透著寒光,血管裡流的仿佛不再是血,而是液態的冰霜。
玄冰螭的意識終於徹底湧入。
它不再隱藏,而是像洪水一樣衝進她的識海,想要抹掉她的意誌。無數冰冷的聲音在她腦子裡響起:
“你一直害怕我,因為我是你心裡最深的黑暗。”
“你吞掉彆人,隻是為了填滿內心的空洞。”
“你活著,不過是為了延續彆人的命。”
吳晨曦跪在地上,手指摳進磚縫,指節都裂開了,滲出血來。但她沒有閉眼,反而睜得更大,星芒般的瞳孔死死盯著空中那個由寒氣凝聚成的少女虛影——玄冰螭的殘識顯形了。
“說完了?”她喘著粗氣,“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