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點炸了。
沒有轟鳴，隻有一聲輕響，像布帛撕裂。千萬點碎光如雨落下，灑進大地、海麵、雲層。每一滴落地，遠處就有一座山峰亮起，一條河流改道，一片天空多出一顆不該存在的星。
“完事了？”寧紅夜鬆了口氣。
“還沒。”陳曉琳突然抬手，指向極南方向，“還有三塊沒動。”
果然，三枚指甲蓋大小的碎片還在空中緩緩旋轉，不肯落地。
“真是麻煩。”寧紅夜罵了一句，抬手一巴掌拍在鎖鏈上。藍焰騰起，血咒順著她手臂纏上去，一把拽住那三塊碎片，狠狠甩了出去。
一塊飛向東淵深海，一塊砸進西漠沙眼，最後一塊撞上極北冰原，嵌進萬年凍土。
“這下齊了。”她喘了口氣，靠回槍上，“我最討厭拖泥帶水的東西。”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發燙。
不是熱，而是一種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暖，像冬天曬太陽，曬到一半發現衣服沒了，隻剩下皮膚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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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低頭。
腳下的影子變淡了。
先是邊緣模糊，像被水泡過的墨跡，接著整個輪廓都在縮小，顏色越來越淺，直到幾乎看不見。
“哦。”吳晨曦抬頭，看著天邊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劈下來，“原來這才是終點。”
“啥意思？”寧紅夜低頭看自己的手，皮膚還是白的，可陽光直接穿了過去。
“我們是舊時代的送葬人。”陳曉琳輕聲說，“新時代不需要主持葬禮的人。”
“所以世界要忘了我們？”寧紅夜咧嘴一笑，“行啊，省得以後總有人問‘當年那三個女的是誰’，還得編故事糊弄。”
吳晨曦沒笑。她走到祭壇中央，伸手摸了摸因果巨劍剩下的半截劍柄。冰藍的蝴蝶紋徹底消失了，隻剩一塊焦黑的殘基。
她指尖劃過那道最初的裂痕。
忽然，天上動了。
九道光痕憑空出現，橫貫天際，像是有人拿刀在空中劃了九下。它們不閃也不滅，就這麼釘在時空裡，深得能吸進去一隻鳥。
“劍痕。”她說，“不是紀念，是錨點。以後九界出問題，規則會沿著這些線自動修補。”
“挺帥。”寧紅夜仰著脖子，“比刻碑強多了。”
陳曉琳笑了笑，沒說話。她的眼睛已經完全恢複成黑色，一絲雜色都沒有。她最後看了一眼南方，像是在找誰，又像是在告彆。
風起來了。
不再是葬劍海那種帶著鐵鏽味的腥風，而是乾淨的，混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吹得衣角嘩啦作響。
三人的身影越來越淡，像被陽光曬化的雪人。
吳晨曦站在原地，最後望了一眼那把再也拚不回去的劍。
“哥哥。”她輕聲說，“我懂了。你不是死了，是終於下班了。”
寧紅夜忽然笑出聲：“喂，我說，咱們這麼走，算不算——”
話沒說完，她的下半身已經透明得看不見了，槍杵在地上，卻沒人扶。
陳曉琳閉上眼，嘴角還掛著那點笑意。
吳晨曦抬起手，陽光穿過她的手掌，在地上投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那隻手，緩緩握住了不存在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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