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門縫中滲透而出，纏繞在他的腳踝、手腕、脖頸，像冰冷的絲線，一點點收緊。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加快跳動，血液在血管中奔湧如潮。那三個字不隻是名字，更像是某種契約的簽署——一個跨越時間與生死的召喚令。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紋間似乎浮現出細密的符文，一閃即逝。
“它認識我。”他喃喃道，聲音輕得幾乎被水流吞沒，“不是誤認……是確認。”
林逸的手還搭在門縫邊緣，藍光像活物般順著他的指尖往上爬。他猛地抽回手，九柄劍“嗡”地一震，自動護在身前。
“這門有反應。”他喘了口氣，“它認得我。”
吳晨曦靠在他肩上，半邊臉已經凍得發硬，說話像是從冰殼裡擠出來的：“彆碰第二次……剛才沙盤推演的結果不是假的——你要是再碰，它們全會醒。”
寧紅夜扶著陳曉琳後退兩步，手腕上的血紋還在跳，燙得她整條胳膊發麻。她盯著那扇隻開了三寸的金屬門，低聲問：“所以現在怎麼辦？等它自己全開？還是我們踹一腳進去？”
沒人接話。
空氣裡飄著一股鐵鏽混著冷油的味道，像是某種老舊機械剛被喚醒。水底殘骸中，一台機械體的頭顱還睜著紅眼，光斑微弱地閃了一下，又滅了。
林逸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有一道細長的裂痕，正緩緩滲出血珠。血沒滴下來，而是貼著皮膚往裡縮，像是被什麼吸走了。
“我體內那個東西……在動。”他說。
陳曉琳咬牙撐起身子，焚天雀的火隻剩一絲暗紅，在她背後搖曳如殘燭。她抬手將火焰引向林逸眉心，火光映出他額頭那道黑紋——此刻正像血管一樣搏動。
“不止是動。”她聲音發啞，“它在試圖接管你。”
吳晨曦閉了閉眼，右手顫巍巍按在胸口。識海裡的沙盤隻剩一道殘影，邊緣碎得像被啃過。她用力掐住自己大腿，靠痛感維持清醒，低聲道：“再來一次推演……隻查一件事——林逸和這扇門，有沒有強製因果綁定？”
沙盤微光一閃。
一條斷裂的線浮現在她意識中：起點是林逸觸碰門縫，終點卻是三百具機械體同時睜眼，核心處浮現一張模糊的臉——那輪廓，赫然是永夜聖子。
她瞳孔一縮。
“不是他在開門。”她睜開眼，聲音冷得像冰渣，“是門在等‘宿主’回歸。”
話音未落，金屬門突然“哢”地一聲，又向上抬了半寸。
藍光暴漲，霧氣從縫隙裡湧出，在空中凝成一個人形輪廓。
披著霜色長袍，背影挺拔如劍。可當那影像緩緩轉身時，眾人齊齊繃緊了神經——
這張臉模糊不清，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像是隔著千百年光陰盯住了他們。
“機械軍團，乃吾為對抗神尊所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蒼老卻有力，“爾等既至此，當承吾誌。”
吳晨曦渾身一顫。
她在沙盤碎片裡見過這個背影無數次，每一次都伴隨著輪回使命的壓迫感。可眼前這具全息影像……氣息雖似，卻少了那份肅殺中的悲憫，反而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她忽然冷笑一聲，抬手指向影像：“你是真正的初代劍尊？還是被人篡改過的記憶投影？”
影像沒回答。
嘴角竟緩緩揚起，露出一個極不協調的笑容——那根本不是一個肩負蒼生之重的人該有的表情。
就在這瞬間，玄冰寶石突然發燙。
一道女聲撕裂空間，直接炸在眾人耳邊：“小心！這些機械已被植入因果篡改程序！所有指令都經過逆向重構，連創造者的信息都被替換了！”
聲音熟悉。
吳晨曦猛地抬頭，死死盯著胸前那枚幽藍寶石：“……玄冰螭？”
“我沒死。”聲音斷續傳來，像是從極深處掙紮而出，“我隻是被封進了這塊石頭……聽著你們一步步走向陷阱。”
寧紅夜臉色變了：“所以剛才那個‘劍尊’是假的？”
“不完全是。”玄冰螭的聲音帶著疲憊，“他是真的殘識，但已經被汙染。就像一把刀，原本用來斬魔，現在卻被調轉了刃口。”
林逸盯著那仍在微笑的影像，喉嚨發乾：“也就是說……造出這些東西的人，早就預料到我們會來？”
“不是‘預料’。”玄冰螭冷哼一聲，“是他安排的。你們每一步，都在他寫好的劇本裡。”
話音剛落，地上一具機械首領的殘軀突然抽搐起來。
金屬胸甲“砰”地彈開，一塊鏽跡斑斑的青銅板翻了出來，表麵刻著七個字：
葬劍海第三層
陳曉琳眯起僅存視力的那隻眼：“這不是標記……是編號。說明下麵還有更多。”
“還不止。”林逸蹲下身，伸手撥開碎片，“這塊板上有刻痕，是後來加進去的。而且方向反了——正常銘文應該從右往左，這行字是從左往右刻的。”
吳晨曦心頭一跳：“有人在提醒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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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誤導。”寧紅夜冷笑，“誰知道是不是另一個陷阱。”
她話剛說完，門內驟然響起一陣齒輪咬合的轟鳴。
像是某種龐大裝置正在啟動，聲音由遠及近，帶著沉悶的節奏感，一下下敲在人骨頭上。
那具初代劍尊的影像開始扭曲，身形忽明忽暗。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發出的聲音卻錯亂不堪：“……序列重啟……清除異種……執行最終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