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曉琳醒了。
是痛醒的。
右翼徹底消失了，半邊身子麻木得像不屬於她。她趴在地上，聽見了她們的對話。
“我能……再飛一次。”她說，聲音輕得像風中的灰燼。
“你不能再飛。”寧紅夜回頭，語氣嚴厲，“再飛一次，你就得燒成灰。”
“那就燒。”陳曉琳撐起身子，嘴角揚起一抹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死了。”
吳晨曦沒說話，走過去一把將她拽起。動作粗暴，卻不失力量。
“你不準死。”她說，盯著她的眼睛，“你死了誰給我講笑話？誰替我看著林逸偷吃我的藥？誰在我砍不動的時候喊‘彆慫’？”
陳曉琳一怔，隨即笑了：“你還記得啊。”
“廢話，我記性好得很。”
寧紅夜看著她們，忽然覺得胸口一熱。她抹掉嘴角的血，問：“接下來怎麼辦？我們三個都快廢了，怎麼打三百個活的？”
“不。”吳晨曦搖頭，目光堅定，“我們不打三百個。”
她指向沙盤，手指落在一個特定坐標上：“我們隻打斷第一個。”
隻要第一個拚不成，後麵的就得慢下來。哪怕隻拖延十息，也能爭取到喘息的機會。
“你掩護我。”她對寧紅夜說，“我衝進去，毀掉核心基座。”
“你瘋了？那裡現在全是危險！”
“我知道。”吳晨曦活動肩膀，疼得皺眉，卻仍挺直脊背，“但我剛才看到了。”
“看到什麼？”
“初代劍尊封印機械軍團的那一劍。”她閉上眼，記憶如潮水湧入——
他也站在崖邊，劍卡在縫裡，身後無人支援，麵前是三千機械體組成的洪流。他沒有退，也沒有求援。他隻是拔出劍，然後……
她睜眼，眼神變了。
不再是猶豫，也不是恐懼。
而是一種近乎野獸般的狠勁。
“然後他砍下去，不管結果。”
寧紅夜靜靜看了她兩秒，忽然笑了：“行吧，反正我也快沒血了，不如全用完。”
她抬手，再次割破手腕，血珠飛出，在空中連成細線。這一次，不是織網，而是凝聚成一麵貼地展開的血色屏障，宛如一麵古老的盾牌，迎著機械群的方向緩緩升起。
“三息。”她說，“隻能給你三息。”
“夠了。”吳晨曦握緊劍柄，右腳往後退半步，擺出衝刺姿態。
陳曉琳坐在地上，雙手艱難結印，最後一絲火種從心口湧出，纏繞指尖。
“你要衝的時候，”她說，“我給你照亮。”
吳晨曦點頭。
倒數開始。
三。
寧紅夜的血盾升起，擋住第一批飛來的金屬碎片，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二。
機械堆中心亮起刺目紅光，核心基座即將閉合，能量波動越來越強。
一。
吳晨曦衝了出去。
她跑得並不快，左肩的傷讓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在接近漩渦邊緣時猛地躍起，借著強大的吸力向前撲去。
就在此刻，陳曉琳掐訣，指尖火焰轟然炸開！
一道火光劃破黑暗，照亮前方道路。
就在那一瞬，吳晨曦看見了——
機械核心基座上，刻著一行小字：
“歡迎回來，變量。”
她瞳孔驟縮，心頭如遭雷擊。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動作。
劍勢不變，斬意更盛。
因果巨劍帶著千鈞之力，狠狠劈下！
當劍刃觸碰到基座的瞬間，整個深海區域猛然震動，仿佛大地蘇醒。沙盤爆發出刺眼的紅光，三百殘骸同時停頓，仿佛時間凝固。
然後……
其中一具機械體，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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