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層裂開,紅色的光從海底冒出來,像火柴被點燃,又像是大地深處睜開了一隻猩紅的眼睛。那光芒並不明亮,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穿透力,照在人的臉上,仿佛能灼燒靈魂。
海水變得滾燙,翻湧著渾濁的氣泡,硫磺與鐵鏽的腥味撲麵而來,嗆得人喉嚨發緊。吳晨曦咬牙將長劍狠狠插入裂縫之中,借力穩住身形——腳下的地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岩石如酥脆的餅乾般碎裂,墜入無底深淵。她抬手抹了把臉,指尖沾滿黏膩的液體,半是海水,半是血。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掌心早已磨破,滲出的血混進水流,在皮膚上劃出道道暗紅痕跡。
“燒完了。”她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像是從乾涸的井底傳來,“那些機器……真的沒了。”
話音落下,四周陷入短暫的死寂。隻有岩漿在遠處低吼,像一頭沉睡巨獸翻身時發出的喘息。
陳曉琳癱坐在地,背靠著一塊傾斜的礁石,胸口那團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如同風中殘燭。那是她體內涅盤火鳳的最後一縷本源,此刻竟也顯得如此疲憊。她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空中懸浮的沙盤投影——沒有能量波動,至少暫時安全了。她終於鬆了口氣,肩膀一軟,整個人幾乎要滑倒在地。
寧紅夜靠在斷裂的金屬支架上,肩頭的戰術槍械微微傾斜,槍管還冒著餘溫。她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可手指依舊死死扣著扳機護圈,指節泛青。她望著遠方翻騰的黑水,眉頭緊鎖:“彆剛喘口氣就說‘完了’——這越安靜,我越覺得要出事。”
她說完這句話的一瞬,整個海底猛然一震。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擊,而是一種自地核深處傳來的、沉重而規律的震動,仿佛某種龐然大物的心跳重新啟動。眾人腳下一晃,站立不穩,連插在岩縫中的劍都嗡鳴震顫。
吳浩靠在一麵龜裂的岩壁上,左臂裹著的布條早已被血浸透,又因高溫蒸發、低溫凝結,變成一層硬邦邦的黑色痂殼。他抬頭看向空中漂浮的沙盤——南邊火山區域的能量點正在瘋狂閃爍,頻率紊亂,像是蜂巢被打翻後躁動的蜂群。
“不是自然噴發。”他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砂紙磨過喉嚨,“是炸出來的。”
“什麼?”吳晨曦猛地回頭,眼神銳利如刀。
“剛才那場火……燒得太狠。”他抬起右手,指向腳下那道仍在擴張的裂縫,“我們清剿機械軍團時釋放的高溫,把壓在下麵的東西——燒漏了。”
話音未落,一股赤紅岩漿衝天而起,水汽瞬間蒸發,形成一個巨大的沸騰空洞。蒸汽與黑暗交織旋轉,宛如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就在那火柱中央,一塊通體漆黑的石碑緩緩升起,表麵光滑如鏡,唯有正麵刻著四個古篆:
因果枷鎖者
四字浮現的刹那,空氣仿佛凝固。時間停滯了一瞬,連火焰的跳動都慢了下來。
陳曉琳胸口的火光驟然劇烈閃動,她悶哼一聲,雙手捂住心口,臉色瞬間慘白。寧紅夜手腕上的七彩紋路猛地收縮,皮膚迅速轉為青黑,血管凸起如蛛網蔓延,她倒抽一口冷氣,立刻用另一隻手死死按住脈門。
“彆看!”吳浩暴喝出聲,右手猛拍劍柄,一道寒氣自劍身擴散而出,在眾人前方結成半透明的冰牆,隔絕視線。
吳晨曦反應最快,立刻閉眼,再睜眼時已切換為靈視模式。她劍尖輕點地麵,沙盤隨之浮起,投射出一圈幽藍光環,精準籠罩住那塊石碑,將其影像收入數據流中。
“活的。”她咬牙,瞳孔微縮,“不是石頭,是封印體……還在動,有生命信號。”
“那就不能碰。”吳浩想站起來,腿卻一軟,重重跌坐回去。他喘了兩口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這種東西,上麵寫字就是陷阱。你讀它,它就讀你。”
“可我們得知道是誰設的局。”吳晨曦盯著石碑投影,往前走了一步,腳步堅定。
“你瘋了?”寧紅夜伸手欲攔,卻被吳浩一聲厲喝止住。
“讓她試。”他說,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但彆用手。用劍尖碰一下就行——沙盤能擋住反噬。”
吳晨曦點頭,深吸一口氣,舉起長劍,劍尖輕輕觸向石碑側麵無字之處。
刹那間,沙盤嗡鳴作響,投影驟然展開——
>真正的神尊殘念在……葬劍海第三層入口之下
文字顯現不過三秒,石碑猛然劇震!
“收手!”吳浩怒吼。
晚了。
石碑從內部裂開,發出刺耳的撕裂聲,幾片黑色碎片如影子般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難辨。
陳曉琳幾乎是本能地撲向林逸——但她慢了。
一片黑影釘入林逸左肩,穿透皮肉,嵌入骨中,發出一聲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哢”。
林逸身體晃了晃,沒倒下,可臉色頃刻間變得青灰,嘴唇泛紫,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林逸!”陳曉琳跪到他身邊,顫抖著手想去碰那碎片,指尖剛接觸,便騰起一縷黑煙,她驚叫一聲縮回手,掌心已留下焦痕。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彆碰!”吳浩掙紮著爬過來,盯著傷口,眼神凝重,“那是信標,不是武器。”
“什麼意思?”寧紅夜扶著槍走近,聲音緊繃。
“意思是——”吳浩眯起眼睛,聲音低沉如雷,“有人借我們的手,把它從封印裡放了出來。現在它找到了宿主,能傳消息了。”
“傳給誰?”
“還能是誰。”他冷笑,“它自己。”
吳晨曦迅速調出掃描程序,投影顯示林逸體內正有一股黑色夾雜著紫色的能量沿著血管緩慢蔓延,方向明確——直逼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