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曦站在最前麵，因果巨劍深深插入地麵，劍柄嗡鳴不止，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玄冰寶石嵌在劍鍔處，此刻正微微發燙，像是被無形之火灼燒著，又像在吸收某種看不見的能量。她低頭盯著腳邊的沙盤，那是一麵由古老星紋銘刻而成的命運推演器，表麵浮光掠影，數據如瀑布般飛速跳動，最終凝滯在一片刺目的紅區——高危因果汙染。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哥哥。
這個答案，早在她踏入這道光門前就已猜到。可當它被係統冰冷地呈現出來時，胸口仍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艱難。她咬緊牙關，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能亂，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顧清寒靠在不遠處的岩壁上，右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滲血，暗紅的血滴落在積水裡，暈開一圈圈漣漪。她沒有去包紮，隻是抬起左手，指尖輕點空氣，一絲寒霜悄然凝結。那不是攻擊，而是試探——她將霜氣緩緩推出，如同一隻透明的蝶，朝著光門後的人影飄去。
可就在霜氣觸及光門邊緣的刹那，竟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仿佛被黑暗吞噬，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死氣太重。”顧清寒低聲說，聲音冷得像冰，“不像活人。”
那人影立在光門之內，輪廓模糊，披著黑袍，麵容隱在陰影中。他開口了，語調平得沒有一絲波瀾：“你們來了。”
吳晨曦沒有回應。她的手指緊緊扣住沙盤邊緣，指節泛白。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對勁——不隻是氣息詭異，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錯位感”，就像一幅畫中多出了一筆不屬於它的顏色。
寧紅夜冷笑一聲，槍口直指那人喉嚨：“那你進來啊，站門口裝神弄鬼算什麼？”
人影依舊不動，語氣不變：“我進不來，隻能指路。”
林逸側頭看向吳晨曦，眼神詢問。她輕輕搖頭，動作極小，卻堅定。
沙盤突然劇烈震顫，畫麵開始瘋狂閃現——無數命運線交錯、斷裂、重組，每個人的未來都在被快速改寫。吳晨曦腦中一陣劇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同時刺入太陽穴。她看到自己的命線被人輕輕撥動了一下，方向偏移；林逸的劍陣崩塌；寧紅夜的槍爆裂；顧清寒墜入寒淵；陳曉琳化為灰燼……
有人在背後篡改因果！
“不對！”她猛然按住沙盤，額頭冷汗滑落，強行啟動核心鎖定程序。係統發出尖銳警報，數據流狂湧而上，最終合成一張圖像——一個由記憶碎片拚湊而成的人形，軀乾空洞，僅靠幾根虛假的因果線維係著形態。
是假的。
“彆聽他說話！”吳晨曦厲聲大喊，“他在修改我們的命運軌跡！”
顧清寒立刻收回殘餘的寒氣，目光如刀般掃向那人影。她終於看清了——那雙眼睛，黑洞洞的，沒有瞳孔，也沒有光亮，宛如兩口通往虛無的深井。
陳曉琳閉上雙眼，眉心忽然衝出一道赤紅火光。那不是攻擊，而是“照見”之術。火焰映照下，她看穿了光門背後的真相——那裡根本不是通道，而是一張巨大的嘴，由星辰構成齒列，緩緩旋轉，仿佛隨時準備合攏，將一切吞入永恒的黑暗。
“他在騙我們。”她冷冷地說，聲音裡帶著灼燒過的冷靜。
人影依舊平靜如初：“時間不多，不走就來不及了。”
寧紅夜冷笑更甚，扳機已扣至一半：“你再說一句試試？”
話音未落，光門驟然收縮，一圈無形的波紋橫掃而出，擊中所有人。
一瞬間，世界崩塌。
吳晨曦看見母親倒在血泊中，衣衫破碎，嘴角溢血。童年的自己蜷縮在衣櫃角落，雙手死死捂住嘴，眼淚無聲滑落。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軍靴踏地的聲音清晰可辨——她認得那雙鞋，那是父親的。
林逸站在雪峰之巔，腳下是九具熟悉的屍體。他的劍還握在手中，劍尖滴血。顧清寒仰麵躺著，眼睛睜著，卻再也不會眨；寧紅夜半邊身子焦黑如炭；陳曉琳跪在地上，火焰從她眼中噴出，燒儘最後一絲生機。
顧清寒看見寧紅夜笑著割開她的手腕：“你不是想死嗎？我幫你。”
陳曉琳看見林逸轉身，長劍貫穿她的胸膛：“你早該死了。”
寧紅夜看見吳晨曦舉劍而立，嘴角揚起冷笑：“你媽是我殺的。”
幻象來得猛烈，去得也快。
最先清醒的是陳曉琳。她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火燎過皮膚，劇痛讓她徹底回歸現實。她立即點燃腳邊的積水，火焰迅速蔓延，在眾人周圍圍成一圈熾熱的護盾。
“醒過來！”她怒吼，“那是假的！全是假的！”
吳晨曦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理智瞬間回籠。她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沙盤溯源身份。屏幕閃爍，跳出四個字：身份溯源。
畫麵浮現——
臉確實是吳浩的，她失蹤多年的哥哥。可皮肉之下，竟是空的。骨骼由漆黑的絲線牽引，每說一句話，那些線就微微抽動一次。而在他身後，站著一個更高、更瘦的影子，頭上生角，麵容模糊不清，隻有一雙眼睛透出猩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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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殘念。
“是假的！”吳晨曦嘶吼，“彆看他！彆聽他！全部閉眼！”
林逸甩掉最後一點幻影，抓起一把飛劍擲出。劍光劃破空氣，穿過光門，釘入那人影胸口。
人影紋絲不動。
吳晨曦拔起因果巨劍，劍身驟然亮起四個古篆：因果溯源。她縱身衝上前，一劍刺出。
劍尖觸碰到黑袍的瞬間，那具身體如同沙雕遇水，轟然崩解，化作星塵消散。唯有一縷黑氣掙紮逃逸，卻被玄冰寶石猛然吸住，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封印中傳來一聲不甘的歎息。
光門前恢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