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劍落下，刺入機械核心的能量節點。
刹那間，時間仿佛被撕裂。
沒有爆炸，也沒有轟鳴。隻有一聲低沉的嗡響，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歎息，又似遠古巨獸在夢中翻身。吳浩的手仍緊扣劍柄，左臂青筋暴起，強行將體內最後一絲碎星劍意壓進劍身。他的右臂已經完全黑化，冰鱗裂開，裂縫裡滲出暗紅液體，順著指尖滴在金屬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滋響，每一聲都像是生命流逝的倒計時。
通道四周的紅光開始扭曲，如同燃燒殆儘的殘燭，在風中搖曳不定。機械核心的瞳孔不再轉動，倒計時的聲音斷了半拍，繼而徹底停滯。
“動了。”林逸低聲說。
他九劍仍懸在空中，但已無人操控。他自己也靠牆站著，臉色發白，剛才那一波鎖鏈衝擊幾乎耗儘了他的氣力。他盯著核心後方那個能量節點，發現它的跳動頻率變了，不再是規律的滴答，而是像心跳一樣，一顫一顫地搏動，仿佛某種沉睡已久的意誌正被喚醒。
吳晨曦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因果巨劍的劍柄。她沒抬頭，隻是用左手狠狠劃破掌心，鮮血順著劍格流進玄冰寶石。寶石猛地亮了一下，隨即整個沙盤圓盤從她識海中被抽離出來，浮到半空，旋轉著，投下一道道斷裂的紋路。
那些紋路落在機械核心表麵，與內部符文逐一對接。
“它在認主。”她說，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不是攻擊……是喚醒。”
寧紅夜單膝跪地，槍尖插進地麵支撐身體。她的咒文幾乎熄滅，手腕上的血色印記淡得幾乎看不見。但她還能動，還能看。她看見吳浩的身體晃了晃，嘴角溢出血絲，整個人靠著劍撐住才沒倒下。
“你撐不住了。”她說。
吳浩沒回答。他的眼睛還睜著，瞳孔裡有星芒閃動，那是劍意未散的征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倒，哪怕隻多撐一秒，沙盤就能多對接一條因果鏈。
陳曉琳趴在地上，右肩隻剩焦黑的骨茬。她左眼還在流血，視野模糊。但她感覺到胸口有什麼在燒——是魂燈，最後一縷火苗正在燃燒。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抬起左手，按在自己心口。
“火鳳……出來。”
一聲悲鳴響起。終焉火鳳從她體內掙脫，羽毛殘缺，翅膀不全，但它還是飛了起來。它沒有撲向敵人，而是衝向通道中央的那個能量漩渦——機械核心被刺穿後形成的黑洞，正緩緩吞噬周圍的一切。
火鳳撞進漩渦中心，瞬間被撕碎一半。但它沒有退，反而張開嘴，將剩下的核心火焰全部噴出。那團火不是向外擴散，而是向內壓縮，凝成一點極亮的光。
空間開始震顫。
顧清寒仍封在冰雕裡，但她體內的寒冰真氣突然有了反應。那些原本被機械核心控製、反過來凍結她的力量，此刻像是聽到了某種召喚，開始沿著特定軌跡流動。冰層表麵出現細密裂紋，不是崩壞，而是重組。
一根冰橋從她腳下延伸出去，直指前方浮現的虛影。
那是祭壇。
九根冰晶柱從破碎的空間中升起，圍成一圈。中央地麵浮現出圓形平台，上麵鑲嵌著一枚藍色晶體，和玄冰寶石同源，脈動頻率一致。石碑立在後方，刻著四個古字：“創世之基”。
空間裂變了。
通道四壁像鏡子一樣碎開，碎片懸浮在空中，映出不同角度的祭壇影像。機械核心的結構開始瓦解，七條暗金鎖鏈失去動力，垂落下來。地麵塌陷，金屬平台一塊塊墜入深淵。
吳浩終於撐不住了。
他鬆開劍柄，身體向後倒去。右臂的黑化已經蔓延到肩膀，整條手臂失去知覺。他想用左手撐地，但手指剛觸到地麵，就被一股吸力拉向裂縫。
寧紅夜甩出長槍。
槍身纏上他手腕，她用力一拽，沒能把他拉回來。她咬牙，另一隻手抓起地上斷裂的鎖鏈，繞在柱子上固定，拚儘全力繃緊身體。
“林逸！幫忙！”
林逸立刻躍起，一腳踩住鎖鏈中部，雙手抓住寧紅夜的腰帶。兩人合力，硬生生把吳浩從墜落邊緣拖了回來。
可裂縫越來越大。
陳曉琳的火鳳隻剩下最後一片羽毛在燃燒。那點光與祭壇晶體共鳴，形成牽引光流。吳晨曦看到機會，強撐起身，揮動因果巨劍指向祭壇入口。
“走！”
光流卷來，先將顧清寒連人帶冰拖入祭壇。接著是林逸和寧紅夜，拖著吳浩一起被拉過去。吳晨曦最後一個被卷入，在離開通道前回頭看了一眼。
機械核心徹底崩解，化作無數光點消散。冰魄劍還插在原處，隨著空間坍塌一同墜入深淵。
她閉上眼。
再睜眼時，已在祭壇。
眾人分散落地，呈環形圍繞中央晶體。吳浩躺在最中間，昏迷不醒，右臂黑紫一片。吳晨曦跪坐在東側，手裡還握著因果巨劍，指節發白。陳曉琳倒在西南角，左眼血流不止，呼吸微弱。顧清寒被安置在北側，冰雕表麵裂紋更多了，隱約能看到裡麵的手指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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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紅夜坐在吳浩身邊，槍身斷裂，隻剩半截握在手中。她低頭看著他的臉，發現他嘴唇還在動，似乎在說什麼。
她湊近聽。
“……不是偷襲。”
“什麼？”
“那一掌……不是偷襲。”吳浩的聲音極輕，斷斷續續，“是……替我擋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