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眉頭一皺,劍身的異動並非來自外力,更像是某種內在共鳴被喚醒。他低頭看著劍刃,卻發現那層覆蓋其上的寒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溫熱,從劍尖緩緩向上蔓延。
他沒在意,轉頭看向吳晨曦:“準備好了嗎?”
吳晨曦站在祭壇邊緣,已將因果巨劍插入地麵凹槽。劍身上那道淚痕般的印記微微發亮,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古老的召喚。她咬破手指,鮮血順著劍刃流淌,滲入地底陣紋,激起一圈圈漣漪般的藍光。
陳曉琳靠在石柱邊,抬起右手。掌心隻剩一點火光,像風裡搖晃的燭芯。她用指尖戳了戳那團火,低聲說:“再燒一次,應該夠了。”
寧紅夜站在陣外,斷槍橫在膝前。她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七彩紋路,用力掐了一下。疼得皺眉,但血出來了。
三股血液升到空中,剛碰在一起就炸開。一團紅光,一團黑霧,一團帶著火星的暗焰,各自懸著,誰也不肯靠近誰。
地麵開始震動。
裂縫裡冒出黑色霧氣,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蛇。吳浩立刻拔出冰魄劍,一劍劈進主陣眼。寒氣順著紋路擴散,震顫慢慢停了。
“屬性不和。”他說,“得壓住它們。”
吳晨曦抬頭:“哥,你撐得住嗎?”
吳浩沒回答,隻是把手按在劍柄上。右臂的冰鱗蔓延到脖子,皮膚發青。他喘了口氣:“能撐。你來引。”
吳晨曦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因果巨劍。劍身上的藍光越來越強,那道淚痕忽然裂開一道縫,流出一滴透明液體。液體在空中拉成絲,纏住三團血光,一點點往中間拉。
血光還在掙紮。
紅的想往上飄,黑的往下沉,帶火星的那個來回亂竄。吳浩看得清楚,這不隻是能量衝突,是意誌在打架。
寧紅夜的血裡有怨氣,陳曉琳的血裡有執念,吳晨曦的血裡藏著殺意。三個人都背了太多東西,血都不乾淨。
“彆硬來。”吳浩低聲道,“讓她們自己選。”
吳晨曦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她鬆開手,任由因果巨劍自己發光。然後對著寧紅夜喊了一聲:“你還記得那天嗎?你替我擋了一刀。”
寧紅夜抬頭。
“你不該死在那兒。”吳晨曦說,“你活下來了,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救人才對。”
寧紅夜手指動了動。她想起自己倒下的時候,是顧清寒把她拖出去的。那時候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們全死在這。
她抬手,在傷口上又劃了一道。
鮮血湧出,比剛才更濃。這一次,紅色的光不再躁動,緩緩向中心靠攏。
陳曉琳看著這一幕,笑了笑。她把最後那點火苗按進掌心,疼得抽氣,卻沒縮手。血從指縫裡流出來,混著火星,變成一條細線,跟著纏上去。
兩股力量終於接上了。
隻剩下吳晨曦這邊還卡著。她的血太冷,帶著噬魂劍體特有的陰寒,一靠近就被彈開。
“我的血有問題。”她說。
吳浩搖頭:“不是血的問題。是你心裡不想。”
吳晨曦一怔。
“你怕。”吳浩看著她,“怕這次獻祭,會把你最後一點人性也吞掉。”
她沒說話。
確實怕。每次殺人之後做的善事,都是為了找回自己。可現在要主動把自己搭進去,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但你現在站在這裡。”吳浩說,“說明你已經決定了。”
吳晨曦閉上眼,再睜開時,眼裡沒了猶豫。她抓起劍刃,在手臂上狠狠劃了一道。血噴出來,濺在空中,直接撞進另外兩股血光裡。
三色交融,旋轉著上升,形成一個螺旋符文。符文飛向本源結晶,貼在表麵,慢慢滲進去。
整個祭壇安靜了一瞬。
然後沙盤圓盤浮現出來,裂痕中透出藍光。一行字緩緩出現:血脈契約成立,執契者須自願赴死。
寧紅夜身體一僵。她手腕上的七彩紋路突然發燙,像是烙鐵貼在皮肉上。記憶閃回來——她在永州郊外,手裡握著匕首,刺穿顧清寒的肩膀。那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聽見耳邊有個聲音說:“殺了她,你就自由了。”
她差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