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鎮妖侯府內的燈火徹夜未熄,林夜與夏清嵐夫妻二人,曆經二百六十餘載分離,自有說不儘的彆情,道不完的牽掛。然而,兩人皆非沉溺於兒女情長之輩,深知眼下尚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處理。
用過早膳,林夜換上一身嶄新的玄色長袍,長發隨意束起,周身氣息沉靜,與昨日歸來時並無二致,但眉宇間卻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決斷。他輕輕握了握妻子的手,溫聲道:“清嵐,我入宮一趟,麵見父皇與大祭司。”
夏清嵐臻首微點,美眸中帶著一絲擔憂,卻更多的是信任與支持:“一切小心。父皇與大祭司這些年,心中亦是承受了巨大壓力。”
“我明白。”林夜頷首,目光深邃,“夏國今日之局麵,我責無旁貸。此去,便是要讓他們安心。”
言罷,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如清風般消散在原地,沒有引起絲毫空間波動,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間。
夏國皇宮深處,一間布有重重禁製的密室之中。
夏國太上皇夏鴻與祭祀殿大祭司雲塵相對而坐,兩人眉頭緊鎖,麵色凝重。案幾上香茗已冷,卻無人有心思品啜。
夏鴻身著便服,雖已退位潛心修煉,久不理俗務,但眉宇間依舊殘留著昔日人皇的威嚴。隻是此刻,這威嚴之下,難掩一絲深深的疲憊與憂慮。他的修為,在皇室資源傾斜與自身努力下,已臻至星耀五階初期,在此界已屬頂尖強者之列。
而他對麵的雲塵大祭司,氣息則更加淵深莫測,灰白的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清臒,眼神溫潤中透著洞悉世事的智慧。其周身隱隱與整個夏國的天地氣運相連,修為赫然達到了星耀六階巔峰,乃是夏國真正的定海神針,其地位超然,與皇權並立,共掌夏國大局。
“大祭司,北境剛傳來急報,又有小股蟒族餘孽在邊境挑釁,雖被擊退,但邊境軍民,已是風聲鶴唳。”夏鴻的聲音帶著沙啞,“清嵐那孩子昨日傳來消息,說林夜……回來了。此事,你如何看?”
雲塵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目,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之色:“陛下,老夫昨日便已感知到,玉京城內,多了一股浩瀚如星海、卻又內斂如深淵的氣息。此氣息……與二百六十年前的林夜同源,但其深不可測之處,已遠超老夫想象。”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一絲難以置信的期待:“若真是林夜歸來,且修為精進到連老夫都無法窺其深淺的地步……那我夏國,或許真將迎來轉機,甚至是……一飛衝天的契機!”
話音未落,密室內的空間毫無征兆地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下一刻,一道玄袍身影,已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兩人麵前,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裡。
正是林夜!
夏鴻與雲塵皆是心中劇震,以他們星耀中後期的修為,竟對林夜的出現沒有絲毫察覺!若非對方主動現身,他們根本無從感知!
二人霍然起身,目光驚疑不定地落在林夜身上。
隻見林夜麵容平靜,眼神深邃如古井無波,周身沒有絲毫強大的氣息外泄,卻自然流露出一種淵渟嶽峙、掌控一切的無形氣場。他站在那裡,便仿佛是整個天地的中心。
“林夜,見過陛下,大祭司。”林夜微微拱手,語氣平和,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對夏鴻稱“陛下”,對雲塵稱“大祭司”,禮節周全,卻也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林夜!果然是你!”夏鴻臉上瞬間湧現出狂喜之色,激動得上前一步,“你……你真的回來了!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夏國!”
雲塵大祭司亦是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仔細感知著林夜,卻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神念,在靠近林夜周身三尺時,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無蹤,根本無法探知其修為深淺!這種感覺,他隻在麵對深不可測的上古遺跡或是某些絕地時才有過!
“林侯爺……一彆二百六十餘載,侯爺風采更勝往昔,修為……更是深不可測,老夫佩服!”雲塵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他並未因林夜是夏鴻女婿而有所輕慢,反而因其展現出的實力而更加尊重。
林夜淡然一笑,直入主題:“讓陛下與大祭司掛心了。林某昨日方歸,已從清嵐處得知我夏國這些年所經曆的磨難。一切因果,皆由林某而起,林某自當一力承擔。”
夏鴻聞言,神色一黯,歎道:“此事怎能怪你?當年你為我人族揚威,斬妖皇於莽荒,乃是大功於天下!隻恨那些妖族睚眥必報,趁你閉關之際,興風作浪!”
雲塵也點頭道:“不錯。妖族亡我之心不死,即便沒有當年之事,它們亦會尋其他借口。隻是……唉,我夏國付出的代價,確實慘重了些。”
林夜眼中寒芒一閃,語氣卻依舊平靜:“血債,唯有血償。林某此次歸來,首要之事,便是踏平仇敵,以告慰我夏國戰死英靈。”
夏鴻與雲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但同時也有一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