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自皇宮歸來後第三日,鎮妖侯府一如既往的寧靜。深秋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在庭院中灑下斑駁的光影,帶著幾分暖意,卻驅不散那份潛藏的肅殺之氣。
林夜負手立於書房窗前,目光看似落在院中的假山流水上,心神卻已沉入對《萬化禦雷真訣》更深層次的推演之中。複仇在即,他需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完美的巔峰。關於仇敵的詳細情報,他已交由夏清嵐通過暗影組織的渠道去查詢,此刻唯有靜候。
忽然,他心神微動,感應到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一絲熟悉氣息的能量波動,悄無聲息地穿透了侯府外圍的警戒陣法,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沒有引起任何警報,便已出現在庭院深處。
來了。
林夜緩緩轉身。書房的門被無聲推開,一道窈窕的身影悄然步入。
來人一身緊致的夜行衣,卻並非純黑,而是某種能吸收光線的暗紫色澤,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完美勾勒出來。臉上罩著半幅同色麵紗,隻露出一雙清澈如水、卻又深邃如淵的眼眸。她步履輕盈,落地無聲,仿佛暗夜中的精靈,正是影舞。
二百六十餘年未見,她的氣息愈發內斂深沉,竟已達到了星耀三階中期的境界!這等修煉速度,即便放在資源相對充裕的大國天驕中,也堪稱驚才絕豔。林夜眼中不由閃過一絲訝異,暗影組織的底蘊果然深厚,而影舞的天賦與努力,更是遠超常人。
“你來了。”林夜開口,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影舞停下腳步,站在書房中央,隔著數丈距離與林夜對視。她輕輕摘下麵紗,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帶著幾分冷冽的容顏。她的目光在林夜身上停留片刻,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複雜波動。她發現,自己愈發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了。他的氣息如同無底深淵,看似平靜,卻蘊含著令她靈魂都感到戰栗的力量。
“接到夏國通過最高密級渠道發出的信息請求,我便猜到是你回來了。”影舞的聲音清冷,如同山澗幽泉,“能讓你如此鄭重其事索要莽荒深處妖族情報的,除了複仇,我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她手腕一翻,一枚散發著淡淡空間波動的玉簡出現在掌心,屈指一彈,玉簡便輕飄飄地飛向林夜。
“這是你要的東西。雷紋轟天蟒族現任皇者及其麾下主要黨羽的詳細資料,包括它們的巢穴方位、實力評估、族內強者名單、以及百年前參與那場獸潮的確切證據和規模。”影舞的語氣公事公辦,“情報由暗影最高級彆密探核實,準確性可保證九成以上。”
林夜接過玉簡,神念微微一掃,海量詳儘的信息便湧入腦海。地圖、畫像、實力分析、關係網絡……一應俱全,甚至標注出了幾條相對安全的潛入路徑。這份情報的價值,無可估量。
“多謝。需要多少報酬?”林夜收起玉簡,看向影舞。他知道暗影組織的規矩,從不做虧本買賣。
影舞卻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直視林夜:“此次情報,免費奉送,分文不取。”
林夜眉頭微挑,靜待下文。
影舞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清冷的嗓音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我隻有一個要求。”
“說。”
“待你……突破仙王境,超脫此界之時,”影舞一字一頓,目光灼灼,“請帶上我一起離開。”
書房內陷入短暫的寂靜。林夜看著影舞,看到了她眼底深處那抹被冰冷外殼包裹的、對更廣闊天地的渴望,以及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
“為何?”林夜問道,“以你在暗影組織的地位,留在龍國,前途無量。敖欽大祭司,會放你走?”他記得影舞在暗影組織中地位特殊,深受敖欽器重。
影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帶著幾分自嘲的弧度:“地位?前途?嗬……林夜,你可知,暗影組織對於龍國而言,究竟是什麼?”
她不等林夜回答,便繼續道:“是工具,是一柄最好用的暗刃,卻也是一旦知曉太多秘密,便必須牢牢控製在手中的枷鎖。敖欽大祭司的確待我不薄,傾力培養。但他想要的,是一個能在他離開後,繼續替他牢牢掌控暗影,維係龍國在此界影響力的‘影舞’,而不是一個心向外界、可能脫離掌控的‘影舞’。”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清醒:“他早已明裡暗裡表示,希望我留下,接掌暗影,成為龍國埋在此界最深的釘子。可這不是我想要的。這片天地,太小了。小到令人窒息。我想去看看……看看外麵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她抬起頭,再次看向林夜,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超脫此界的名額何等珍貴。但我彆無他法。你是我所知,唯一有希望,也最有可能在近期踏出那一步的人。這份情報,以及我影舞個人……乃至未來能在不觸動龍國根本利益前提下,調動的一部分暗影資源,都可以作為我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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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沉默著。他能感受到影舞話語中的真誠與無奈。她對自由的渴望,與他追求超脫的心,在某種程度上是相通的。帶一個人離開,對於即將擁有神國的他而言,並非難事。龍國的千個名額,加上一個影舞,也無不可。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語氣鄭重:“龍國千個名額中,本就有你一個。即便沒有今日之事,他日我若超脫,也絕不會將你獨自留在此地。”他頓了頓,目光坦誠地看著影舞,“我們相識於微末,並肩作戰,共曆生死。你是我林夜,認可的、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外界天地,我願與友人同往。”
“朋友”二字,他吐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卻也悄然劃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影舞嬌軀微不可查地輕輕一顫。儘管早有預料,但當這兩個字清晰地傳入耳中時,她的心還是像被一根極細的針紮了一下,傳來一陣細微卻清晰的刺痛。眼底深處那最後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朦朧的期盼,如同風中的殘燭,悄然熄滅。
她臉上清冷的麵具沒有出現絲毫裂痕,隻是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裡,光芒微微黯淡了一分,隨即又恢複了深潭般的平靜。她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輕聲道:“好,朋友。多謝。”
這一聲“朋友”,既是回應,也是告彆。告彆那段或許從未開始,也無需言說的朦朧情愫。
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的凝滯。
片刻後,影舞重新抬起頭,已恢複了平日那個冷靜利落的暗影首領模樣。她翻手又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符籙。這符籙通體暗金,材質非紙非玉,表麵銘刻著無數細密的空間符文,中心鑲嵌著一顆微小的、不斷變幻色彩的晶石,散發出玄奧的波動。
“這是暗影組織最高級彆的‘虛空傳訊符’。”影舞將符籙遞給林夜,“煉製極難,代價高昂,目前組織內存量也不過五指之數。憑借此符,即便相隔億萬裡,隻要還在同一界麵內,都能進行三次精準傳訊。你此行深入莽荒,凶險未知,若有急需,可憑此符聯係我。或許……能提供一些及時的幫助。”
林夜接過這枚珍貴的傳訊符,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空間之力。這份贈禮,已遠超一份情報的價值。他深深看了影舞一眼,將符籙鄭重收起:“此物珍貴,林某記下了。多謝。”
影舞搖了搖頭,不再多言。她重新戴上麵紗,遮住了絕美的容顏,也遮住了所有情緒。
“保重。”她輕聲說道,身影逐漸變淡,如同融入陰影之中,下一刻便已徹底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書房內,隻剩下林夜一人,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冷冽的幽香。
林夜望著影舞消失的方向,靜立良久,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他並非鐵石心腸,影舞的心意,他豈能毫無察覺?隻是,他的心中早已被那道倩影完全占據,再容不下其他。有些界限,必須清晰;有些情愫,止於朋友,便是最好的結局。
他收斂心神,目光再次變得銳利如刀。掌中那枚記載著血仇的玉簡,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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