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充滿了恨意與決絕的爆發之後,姬千鶴的世界,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下,暗流洶湧,與以往再不相同。
第二天清晨,當姬千鶴像往常一樣,戴上耳機,在江邊的晨跑道上完成自己那套近乎自虐的體能訓練時,一個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終點。
是姬武。
“真巧,我在這附近晨練。”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灰色運動服,臉上的胡茬刮乾淨了,雖然眼中的血絲和疲憊依舊,但整個人看起來,至少不再像個流浪漢。他手裡拿著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像一尊笨拙的石像。
姬千鶴跑到終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一旁的長椅上,拿起自己的毛巾擦汗。
姬武猶豫了片刻,還是邁開腳步,將手裡的水遞了過去。
“喝水。”他的聲音沙啞,簡單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姬千鶴的動作停住了。她抬起頭,那雙浸滿了汗水、銳利如鷹的眼睛,冷冷地盯著他,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
“滾。”
一個字,乾脆利落。
姬武拿著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他沒有走,依舊固執地舉著那瓶水。
“多事,叫你滾,你耳聾了嗎?”姬千鶴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起身,連自己的毛巾都不要了,轉身就走。
在與姬武擦身而過的瞬間,她抬手,“啪”地一下,將他手裡的那瓶水直接打落在地。礦泉水瓶在水泥地上翻滾了幾圈,發出了空洞的聲響。
……
這樣的場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反複上演。
“哈哈,好巧,今天我又在這一片陳晨練,今天天氣不錯哈!”
姬武像一個不知疲倦的、笨拙的影子。每天清晨,他都會準時地出現在姬千鶴晨練的終點,手裡拿著一瓶水。
“滾開,煩不煩啊,跟個狗皮膏藥一樣!”
每天,那瓶水都會被姬千鶴用各種方式——打掉、踢開、或是直接無視——拒絕掉。
而當姬千鶴背著書包去上學時,她也總能感覺到,身後不遠處,有一個不遠不近的、如影隨形的目光。她不需要回頭,也知道那是誰。那個男人,還真以為他是忍者了是吧。偷偷地跟在她身後,一直到她走進校門,才肯離去。
“陰魂不散的傻13。”姬千鶴不止一次地在心裡咒罵。
這種被監視的感覺讓她無比煩躁,但奇怪的是,她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衝上去,用拳頭解決問題。或許是她潛意識裡知道,現在的姬武,可能……連她的一拳都經受不住了。
第五天,當姬千鶴晨練結束,再次看到那個舉著水瓶的男人時,她終於沒再打掉那瓶水。她隻是冷著臉,從他身邊徑直走了過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姬武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那瓶終於“幸免於難”的礦泉水,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近乎茫然的、微弱的喜悅。
那天晚上,姬千鶴回到家,發現廚房的餐桌上,放著一個打包好的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