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水珠從發絲滑落,蜿蜒著淌過頸側、背脊,帶走一路的疲憊和汙垢。
但他總覺得空氣裡還夾雜著一絲微弱的、混合著腐敗氣息的酸臭味,那是垃圾堆在他嗅覺深處留下的痕跡。
他回到浴室,在熱水龍頭下反複搓洗,連指甲縫也不放過,直到那股想象中的惡臭被肥皂的清香徹底覆蓋,才稍稍安心。
蕭雨晴走到客廳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熟悉的飯菜香立刻衝散了殘留的幻覺異味。
廚房裡傳來刀鏟碰撞的聲音,那是媽媽正在盛湯。
“小晴回來啦!快來洗手吃飯!”媽媽探出頭來,看到他乾淨清爽的模樣,臉上笑意更濃。
蕭寒坐在餐桌旁,看著電視新聞,今天的橘喵市新聞頭條,赫然是柳如煙被捕的案件後續。“你看你兒子,今天可是乾了件大事!”他樂嗬嗬地對剛出來的章寧寧說,臉上寫滿了驕傲。
“那是!我的小晴,聰明又善良!”章寧寧也端著湯碗走了過來,順手摸了摸蕭雨晴還帶著點潮意的發梢,“今兒在學校,是不是把那什麼壞人給揪出來了?”
蕭雨晴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感受著那濃鬱的醬汁在舌尖化開。“嗯,都解決了。”他點點頭,聲音帶上了一點點洗去塵埃後的輕鬆。
“不愧是我的兒子!”蕭爸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他,“今天幸好你細心,不然,還真要讓惡人逍遙法外了。”他甚至還學著警察的樣子,給蕭雨晴比了個大拇指。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飯,餐桌上都是誇讚聲,蕭雨晴聽著心裡美滋滋的。雖然今天跑前跑後折騰了一天,但能把姬千鶴的清白還回來,一切都值了。
吃完飯,他沒耽擱,立刻回到房間,撲到書桌前。
今天在學校完全沒顧得上作業,但這可難不倒他。他拿起筆,專注地投入到課本和練習冊中。
大腦飛速運轉,思路清晰,題目仿佛在他筆下自行解開。沒過多久,幾本厚厚的練習冊就被他全部攻克。
長舒一口氣,他癱軟在椅子上。
拿起手機,解鎖屏幕,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聊天界麵,屬於“千鶴”的備注旁邊,亮著一條新消息。那是姬千鶴的回複。
蕭雨晴點開聊天框,快速打字,指尖在虛擬鍵盤上靈活跳躍:“千鶴,你看到論壇了嗎?大家都跟你道歉了。”他發出消息,心臟有些忐忑又興奮。
他知道姬千鶴可能看到了,但親口告訴她,又是不同的感受。屏幕的光映在他那洗淨的,因為熱水而顯得越發粉嫩的臉頰上,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消息幾乎秒回,聊天界麵“咻”的一下跳出了姬千鶴發來的文字:“名偵探蕭雨晴聲名遠揚!”後麵還跟了一個少見的偷笑表情。
蕭雨晴的臉頰一下子染上了一層粉嫩的紅暈,像是被蒸汽熏過。
被她這麼一誇,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連忙紅著臉轉移話題:“嘻嘻,哪有啦!就是運氣好一點啦。”他假裝看天花板,嘟囔著,隨後又迅速發了一條,“我作業寫完了,我們來玩星露穀物語吧!”
他知道姬千鶴的作業在學校時就寫完了。畢竟今天她被“軟禁”足在教室,無聊之際,以她那樣效率驚人的性格,多半早就提前把一天的課業完成了。
現在提出這個邀請,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讓她放鬆一下心情。
很快,姬千鶴的回複也來了:“嗯。”這簡短的一個字,卻讓蕭雨晴的心安定了下來。
姬千鶴的“嗯”總是帶著一種特彆的味道,她似乎總是能用最簡單的字符,表達最豐富的情緒。這讓蕭雨晴感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與熨帖。
他想象著姬千鶴敲出那個字的模樣,或許是坐在床邊,雙腿隨意地搭著,本體棒球帽還壓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張臉,卻掩蓋不住那雙眼底偶爾泛起的,屬於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滄桑與沉靜。但有時,也會流露出一絲對生活的慵懶和不屑。
蕭雨晴微微彎起嘴角,打開了星露穀物語的遊戲界麵。遊戲開啟動畫在屏幕上緩緩鋪展,悠揚的像素音樂隨之響起,像一條清澈的小溪,淌過蕭雨晴耳畔,衝刷著他從白天開始便一直緊繃的心弦。
“叮——”
是姬千鶴的邀請。兩人一同登入了遊戲世界,一個充滿了像素風格,恬淡而寧靜的農場世界。
蕭雨晴操控著自己的角色,是一個戴著寬邊草帽、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粉發農夫。
姬千鶴的角色則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運動服,氣質有點酷酷的女角色,跟她現實裡的打扮如出一轍,連發型都是一模一樣的黑色短發。
進入農場,蕭雨晴的角色屁顛屁顛地跑到田地,開始翻土、播種。
姬千鶴的角色也默默地在他旁邊拿起工具,清理著亂石和雜草。
兩人無聲地配合著,像一對搭檔了多年的老農夫。
遊戲中,沒有警察,沒有罪犯,沒有謠言,隻有清新的風和簡單的農作,這一切讓蕭雨晴感到全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偶爾,蕭雨晴會指引姬千鶴去某個他之前探查過,發現有稀有礦石或者野外食材的地方。
“千鶴!這邊!這裡有一個彩色史萊姆!”蕭雨晴飛快地通過語音傳遞消息。
姬千鶴的角色聽話地轉向,不多時,就看到姬千鶴的角色拿起銀河劍,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這隻稀有的彩色史萊姆,拿到了珍貴的五彩膠凍。
又不知不覺地過去一個小時,蕭雨晴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了看時間,不早了。
“千鶴,有點晚了,明天還有課,咱們今天就到這吧?”
姬千鶴的角色在原地停頓了一下,隨後說了一聲“好”。
蕭雨晴關閉了電腦,他仰倒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心情像灌滿了甜蜜的蘇打水,咕嘟咕嘟地冒著幸福的氣泡。
他知道,這場遊戲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他和姬千鶴之間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他期待著,未來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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