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秋日的陽光已經褪去了正午的灼熱,變得溫和而慵懶。塑膠跑道上,蕭雨晴感覺自己的肺部像是一個被過度拉扯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刺痛。
他的雙腿如同灌滿了鉛,每抬起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意誌力。汗水順著他粉色的發梢滴落,沿著臉頰滑下,浸濕了校服的領口。
“好……好累啊千鶴……”他一邊艱難地邁著步子,一邊有氣無力地朝著前方那個矯健的背影小聲抗議,聲音被急促的喘息切割得斷斷續續,尾音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軟糯的拖長,“再……再跑下去……我腿要斷了~”
姬千鶴的腳步沒有絲毫放緩。
她甚至沒有回頭,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就能清晰地捕捉到身後那個小跟屁蟲軟趴趴的姿態。
她聽著他那明顯帶著撒嬌意味的抱怨,心裡清楚得很,這傻兔子遠沒有到達身體的極限,這不過是他每天上演的、單純想要偷懶的固定戲碼。
“你還沒有到達極限。”她的聲音平穩地從前方傳來,清晰而有力,沒有因為運動而產生絲毫紊亂,“你的身體可以承受得更多。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這樣公式化的鼓勵說辭,蕭雨晴這幾天已經聽得耳朵快要起繭了。他非但沒有受到鼓舞,反而跑得更慢了,整個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軟塌塌地拖著步子,一副隨時準備就地融化的模樣。
姬千鶴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抱著雙臂,帽簷下的目光平靜無波,似乎在評估著什麼。幾秒鐘後,她祭出了大招。
“雪兔甜品店,”她一字一頓,用一種陳述事實的、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剛推出了限定款的胡蘿卜可麗餅。你要是能跑完剩下的圈數,我就帶你去吃。”
她的話仿佛一道光芒,瞬間擊中了蕭雨晴那瀕臨罷工的神經中樞。
胡蘿卜……可麗餅?
雪兔甜品店?
那家傳說中每天隻賣一百份、要排隊兩個小時才能買到的甜品店?
蕭雨晴原本渙散的瞳孔,瞬間聚焦,雙眼中迸發出堪比探照燈的明亮光芒。
他那軟趴趴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沉重的雙腿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這簡直就是在一隻精疲力竭的兔子麵前,猛地晃了晃一根沾著蜜糖的、最新鮮的胡蘿卜。
“真的?”他的聲音都拔高了八度,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喜。
姬千鶴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衝啊!”
蕭雨晴發出一聲充滿活力的呐喊,像一支離弦的箭,猛地從姬千鶴身邊躥了出去。
他之前的疲憊和抱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動力。他的雙腿交替得飛快,速度甚至比剛開始跑步時還要快上幾分。
姬千鶴看著他那打了雞血一樣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笑意。
……
終於,在甜品的巨大誘惑下,蕭雨晴咬著牙,完成了姬千鶴指定的整整十圈。
當他衝過終點線的那一刻,感覺靈魂都快要飄出身體了。
他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像不要錢一樣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裡滲出,整個人累得快要融化成一攤粉色的液體。
姬千鶴遞過來一瓶水和一條乾淨的毛巾。蕭雨晴接過來,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瓶,才感覺那股燒灼感稍微平複了一些。
坐在看台上的金霖然笑著走了過來,她手裡也拿著一瓶水,遞給了姬千鶴。“小晴也太可愛了吧,一個可麗餅就能讓他跑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