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巴士喘著粗氣,如同一個不堪重負的老者,艱難地駛入蒼城中心競技場劃定的車輛準入區域。
剛一進入這片區域,仿佛瞬間從破敗的邊陲小鎮闖入了流光溢彩的未來都市。
視線所及,不再是灰撲撲的街道和低矮的建築,而是寬闊整潔的廣場、高聳入雲的巨型全息廣告牌正滾動播放著往屆大賽精彩集錦和各大讚助商的ogo)、以及……密密麻麻、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豪華懸浮車隊。
這些懸浮車線條流暢,漆麵光亮得能照出人影,低低地懸浮在離地半尺的空中,安靜而穩定。
車身上噴塗著炫目的、極具設計感的學院徽章和名稱——“磐石”、“疾風”、“烈焰”、“蒼鷹”……每一輛車旁邊,幾乎都圍著身穿統一製服、忙碌而專業的後勤團隊,有的在檢查裝備,有的在給隊員進行最後的放鬆按摩,有的則在布置戰術。
空氣中彌漫著高級能量液淡淡的清香和一種……金錢與實力堆砌出來的優越感。
雲嵐那輛噴著黑煙、發動機噪音轟鳴、車身布滿劃痕和老舊補漆的巴士駛入這裡,就像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闖進了國王的盛宴,瞬間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好奇、打量、鄙夷、輕蔑、愕然……種種視線從那些光鮮亮麗的隊伍中投來,黏在破舊的巴士上。
“嗤…這什麼玩意兒?走錯地方了吧?”
一個穿著銀灰色定製戰甲、正被助理擦拭護臂的少年嗤笑出聲。
“哪來的古董車?這玩意兒還能上路?安檢怎麼放進來的?”
“看徽記…好像是個雲…雲什麼?沒見過。”
低低的議論聲伴隨著毫不掩飾的嘲笑,從四麵八方傳來。
巴士最終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下,熄火後發動機還發出幾聲劈啪的異響,才徹底安靜下來。
車門嘶啞地打開。
林猙第一個下車,依舊是那身不起眼的黑衣,麵色平靜,仿佛周圍那些投射過來的異樣目光和豪華陣仗都不存在。
緊接著,石堅、李虎等八名隊員依次下車,迅速在他身後列隊站好。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勁裝,精神飽滿,眼神銳利,身姿挺拔,自有一股經過血火錘煉的精悍氣質。
但是,他們手上拿的,是學院製式的普通鐵木刀劍,沒有任何符文光芒;
他們身上,除了那套新衣服,沒有任何一件像樣的護具或飾品;
他們身後,空無一人,沒有後勤團隊,沒有助理教練,隻有他們自己,和那個看起來比他們還像學生的黑衣主任。
與周圍那些被簇擁著的、穿著閃耀符文戰甲、佩戴著寒光四射能量武器的其他學院隊伍相比,雲嵐這一行人,寒酸得令人心酸,卻也…紮眼得令人側目。
那是一種極致的反差。
內在的精氣神與外在的簡陋裝備,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噗——”
就在這時,一陣格外響亮的、毫不掩飾的哄笑聲從旁邊傳來。
隻見一隊穿著土黃色、鑲嵌著岩石紋路護甲的學員走了過來,人數約有十來個,個個身材壯實,氣息沉穩,正是去年排名中遊的“磐石學院”。
旁邊還有一隊穿著青綠色、顯得輕靈迅捷的隊伍,是“疾風學院”。
他們顯然是相識的,正有說有笑,看到雲嵐這邊的情況,頓時像是看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靠!快看!這啥情況?從哪個曆史博物館裡開出來的隊伍?”
一個磐石學院的刺頭學生,指著雲嵐的老巴士,笑得前仰後合。
旁邊一個疾風學院的學生眯著眼,打量著石堅等人胸口的徽記,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般拖長了聲音:“哦——雲——嵐——啊!我想起來了!就那個…那個年年第一輪就滾蛋的‘經驗寶寶’?哈哈哈!你們今年居然還敢來?是嫌丟人丟得不夠遠嗎?”
另一個磐石學生接口,語氣誇張地對著雲嵐眾人喊道:“喂!雲嵐的!一會兒抽簽要是碰上我們磐石,提前說一聲啊!我們下手保證輕點,萬一不小心把你們這老古董打散架了,我們可賠不起!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嘲諷如同臟水般潑來。
石堅的拳頭瞬間攥緊,骨節發出劈啪的微響,手臂上青筋虯起,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張狂笑的嘴打爛。
他武徒九段圓滿的氣息微微一蕩,讓靠近他的幾個磐石學員笑聲一滯。
李虎眼睛瞬間就紅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像一頭被激怒的蠻牛,死死瞪著對方,胸膛劇烈起伏。
趙小月眼神冰冷得能凍死人,手指微微勾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彈出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