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稚子憂思_明祚永延,我讓大明上巔峰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1章 稚子憂思(1 / 1)

萬曆二十四年的端午,京城的雨下得纏綿。

沈驚鴻坐在翰林院典籍廳的窗邊,手裡捏著一枚蘇卿卿送來的艾草香囊,鼻尖縈繞著草木清香。案上攤著遼東軍報,墨跡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上麵“建州女真努爾哈赤遣使入貢”的字樣,卻像針一樣刺著他的眼。

九歲的孩童本應在巷口追著風箏跑,他卻對著軍報皺起了眉頭。按前世記憶,此時的努爾哈赤已用“十三副遺甲”起兵,吞並了鄰近的女真部落,所謂“入貢”不過是麻痹明朝的幌子。可軍報裡,遼東巡撫還在誇努爾哈赤“恭順有禮”。

“在愁什麼?”徐光啟端著兩碗綠豆湯走進來,將其中一碗推到他麵前,“端午佳節,該吃些甜的。”

沈驚鴻抬頭,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眼神卻沉得像深潭:“先生,您看這份軍報,覺得努爾哈赤是真恭順嗎?”

徐光啟呷了口綠豆湯,目光在軍報上掃過:“建州女真近年勢頭頗盛,吞並哈達、輝發二部,卻始終對朝廷稱臣,可見還是有所忌憚。”

“不是忌憚,是時機未到。”沈驚鴻拿起筆,在紙上畫出遼東地圖——這是他按記憶勾勒的,上麵標著女真各部的位置,“努爾哈赤像田裡的蛇,天涼時蟄伏,天暖了就要咬人。咱們現在不防著,將來必成大患。”

徐光啟看著地圖上稚嫩卻精準的標注,愣了愣。這孩子的擔憂,竟比朝中那些浸淫邊事多年的老臣還要敏銳。他放下湯碗:“你覺得該如何防備?”

“斷其鐵器,扼其糧道。”沈驚鴻指著圖上的撫順關,“這裡是女真與漢地貿易的關口,他們的鐵器、糧食大多從這裡買。若朝廷下令,嚴禁出售鐵甲、火藥,同時限製糧食交易,就能掐住他們的脖子。”

他說得急了,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清亮,卻字字句句敲在要害上。徐光啟撫著胡須,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撫順關的貿易關乎遼東稅收,戶部未必肯答應。況且,無故斷絕貿易,會落人口實,說朝廷‘苛待遠夷’。”

沈驚鴻垂下眼瞼,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案角。他忘了,九歲的孩子能看清問題,卻無力推動朝堂決策。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糾葛,那些“維穩”大於“防患”的官場邏輯,不是他一個稚子能撼動的。

“先生,”他忽然抬頭,眼裡閃著執拗的光,“能不能讓我跟著去遼東的信使,去撫順關看看?”

徐光啟一口回絕:“胡鬨!遼東苦寒,且沿途不太平,你一個九歲孩童,去了隻會添亂。”

“我不會添亂的!”沈驚鴻急得站起來,袍角掃到綠豆湯碗,湯汁灑在軍報上,“我可以扮成信使的小廝,看看他們到底買了多少鐵器,看看關隘的守軍是不是真的在盤查——這些都能寫成密報,給陛下看!”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不是怕吃苦,是怕自己明知危險在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前世薩爾滸的血流成河,那些凍餓而死的士兵,那些被屠城的百姓,此刻都在他腦海裡翻騰。

徐光啟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心裡軟了。這孩子肩上,似乎壓著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重負。他歎了口氣:“遼東是去不得,但我可以托撫順關的參將,幫我們查探貿易明細。你且把想問的問題列出來,我讓人帶給他們。”

沈驚鴻立刻抹掉眼淚,取過紙筆,飛快地寫下:

一、女真每次入關,購買鐵器尤其是鐵甲片、箭頭)的數量;

二、是否有漢人工匠被誘騙至建州;

三、撫順關守軍的軍器是否合用,糧餉是否充足;

四、努爾哈赤的兒子褚英、代善是否常帶兵在關隘附近活動。

寫完,他又想起什麼,添了一句:“請參將大人留意,女真的箭簇是否改用了新的鍛造法,是否比尋常箭簇更鋒利。”

徐光啟看著這張字條,越發覺得心驚。這些問題,連兵部的職方司都未必能考慮得如此周全。他收好字條:“我這就讓人送去。不過驚鴻,你要記住,有些事急不來。你才九歲,能做的不是親赴險地,是把格物學學好,將來才有本事說服朝廷。”

沈驚鴻點點頭,重新坐下,卻沒再看軍報。窗外的雨還在下,打在芭蕉葉上劈啪作響,像極了邊關的鼓點。他忽然想念蘇卿卿,想念她算學時專注的樣子——隻有在她身邊,他才覺得自己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午後雨停時,他抱著剛編好的《格物初階》書稿,去了蘇府。

蘇卿卿正在院裡晾算籌,竹製的算籌被雨水洗得發亮,在繩子上排成整齊的列。見他來,她笑著舉起一支:“我新做的算籌,比原來的長一寸,握著手感更好。”

沈驚鴻接過算籌,指尖觸到溫潤的竹麵,心裡的煩躁消了大半:“我給你帶了書稿,裡麵有你上次說的‘水渠流量算法’。”

蘇卿卿接過書稿,翻到其中一頁,上麵用小楷寫著“蘇卿卿算例”,旁邊還畫著她設計的水渠模型。她臉頰微紅:“你真的寫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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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沈驚鴻看著她晾在繩上的算籌,忽然問,“卿卿,你說要是用算籌算清楚女真的兵力和糧草,朝廷會不會相信他們要造反?”

蘇卿卿愣了愣,放下書稿:“算得再清楚,也得有人願意看才行。就像我娘說的,賬本做得再好,掌櫃的要是不想看,也隻能壓箱底。”

這個比喻簡單直白,卻點醒了沈驚鴻。是啊,數據再精準,若觸動了既得利益,也會被當成廢紙。他需要的,或許不隻是證據,是能讓朝廷“願意看”的方式。

“那要是做成圖呢?”他眼睛一亮,“比如用算籌擺出女真兵力增長的圖形,一年比一年高,像爬坡一樣,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蘇卿卿順著他的思路想:“還可以用不同顏色的算籌,黑色代表女真,白色代表咱們的邊軍,擺在一起就能看出誰強誰弱。”

兩人蹲在地上,用算籌擺弄起來。黑色算籌一排排增加,像漲潮的水;白色算籌卻增長緩慢,漸漸被黑色淹沒。連在一旁擇菜的蘇府丫鬟都看明白了,咋舌道:“這黑的也太多了,白的擋不住啊。”

“你看,連丫鬟姐姐都能看懂。”沈驚鴻興奮地說,“要是把這個做成木刻圖,送進宮裡給陛下看,陛下一定能明白!”

蘇卿卿點頭,又添了幾支黃色算籌:“黃色代表鐵器,你看,黑色越多,黃色也跟著多,說明他們買的鐵器越來越多,肯定是要打仗。”

夕陽透過雲層照下來,將兩個孩子和滿地算籌都染成金色。沈驚鴻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焦躁太傻了。他或許不能親赴遼東,但可以用手裡的算籌、筆下的圖紙,搭建起一座讓朝堂看清真相的橋。

臨走時,蘇卿卿塞給他一個紙包:“這是我按你的方子,用草木灰和硫磺做的驅蟲藥粉,灑在書箱裡能防蛀。”她頓了頓,又道,“我爹說,努爾哈赤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彆太掛心,身子要緊。”

沈驚鴻捏著紙包,心裡暖暖的。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擔心。蘇卿卿的算籌,徐光啟的支持,甚至那個看懂了算籌圖的丫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幫他撐起這份不屬於九歲孩童的憂思。

回到翰林院時,徐光啟正拿著他列的問題清單發愁:“遼東巡撫剛送來奏疏,說撫順關貿易一切如常,讓朝廷不必多慮。怕是……沒人願意幫咱們查了。”

沈驚鴻卻沒氣餒,他鋪開紙,拿起筆:“查不到就自己算。咱們有往年的貿易記錄,有女真的人口增長數據,用算學推也能推出個大概。卿卿教了我‘增量法’,正好試試。”

九歲的孩童趴在案上,借著油燈的光,用稚嫩的筆跡演算著。紙上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心裡是沉甸甸的邊關。窗外的月光溫柔,卻照不進他眼底那片超越年齡的深沉。

他或許還改變不了什麼,但至少,他在算,在記,在為將來那一天積蓄力量。就像埋下的種子,現在看似微小,總有破土而出的時刻。

夜深了,徐光啟看著沈驚鴻趴在案上睡著的模樣,輕輕為他披上外衣。案上的算草紙上,最後一行字歪歪扭扭,卻透著執拗:

“萬曆二十四年,建州鐵器購入量,較去年增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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