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管家派人來通知他們,晚餐準備好了。
楚橘踩著真絲拖鞋往裡走,寒玉大理石涼得滲骨。
這彆墅她住了十五年。
餐廳裡綴滿上百顆切割鑽的巨型吊燈亮如銀河,砸在嵌滿鴿血紅寶石的黑檀木長桌上。
依舊晃得人眼暈。
中央水晶花器裡的白玫瑰,枝枝抵普通人數月生活費。
沈燼坐在她對麵,身後貝母餐邊櫃擺著年份紅酒。
窗外鎏金燈火隱透,在他冷硬的下頜線刻出明暗棱角,盯向楚橘的目光更添壓迫。
見她捏著銀叉慢吃,白瓷湯盅冒著熱氣,卻沒動幾口。
“飯菜不合口?”
“合口。就是你坐在這,讓我倒胃口。”楚橘的語調柔柔弱弱的,說出的話卻句句帶刺。
沈燼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楚橘,你真是無可救藥!”
“你說得對。”楚橘讚同地點點頭。
她確實是絕症纏身。
無藥可醫。
而沈燼從裡到外都爛透了。
跟她一樣無可救藥。
這樣的楚橘看著和以前有點像了。
以前不管他說什麼,她都當聖旨聽。
隻要他有一點不高興,她就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沈燼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乾脆丟下筷子,飯也不吃了,起身就往餐廳外走。
守在一旁的老管家見兩人好不容易坐一起吃頓飯,結果又鬨得不歡而散,忍不住勸道:“楚小姐,少爺心裡有您,您就服個軟吧……”
“憑什麼要我服軟?”
楚橘反問,“他就不能說句軟話哄我?誰不是爹媽疼大的,憑什麼我要委屈自己討好他?”
在沈家,所有人都向著沈燼。
老管家語塞:“兩個人之間,總得有個人先低頭。”
楚橘冷笑一聲。
沈燼他配嗎?
她低頭低得太久了,連膝蓋都快跪穿了。
把自尊和自我踩在腳下,任沈燼踐踏。
現在她不想跪了。
可總有人勸她:繼續跪吧,跟沈燼服個軟。
好像這是什麼天經地義的事。
楚橘放下筷子,溫柔的嗓音裡帶著絲絲寒意:“年紀大了,腦子不清醒,就少管閒事。”
……
沒了網絡,楚橘每天過得跟養老似的。
每天準時起床,按時吃飯。
沈燼雖然天天在公司,但家裡的管家和保鏢總會把楚橘的一舉一動彙報給他。
眨眼就到了周末。
早上。
沈燼和楚橘麵對麵坐著吃早餐。
“我今天想出去一趟。”之前尉玄和她約好,周末去清山陵園祭拜她爸媽。
“出去乾什麼?”
“去看我爸媽。”
沈燼一聽,仔細打量楚橘,像是要從她臉上找出說謊的痕跡。
“今天是他們的忌日?”
“不是。”
她的爸媽當年為了救沈燼的父母去世,沈燼卻連他們的忌日都記不住。
擔心楚橘又惹事,沈燼直接不同意她出門。
沈燼皺眉,直接拒絕:“不許去!等忌日我陪你一起去。
楚橘淡淡應了聲,低頭繼續喝粥。
沈燼見她乖巧,眼底柔和了些:“多吃點。”
吃完飯後,楚橘一反常態地像以前一樣把他送到彆墅大門口。
那戀戀不舍的眼神,讓沈燼有些恍惚。
從前那個對他癡心眷戀的楚橘好像又回來了。
“晚上我早點回來陪你吃飯。”他今天有個必須參加的商業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