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還是走?”林逸的聲音嘶啞,卻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在殘破的指揮部裡激起凝滯的漣漪。目光所及,每一張臉上都刻著疲憊、悲傷,以及劫後餘生的茫然。
大牛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受傷的手臂因激動而顫抖:“走!必須走!林工,你看看!牆塌了,人死了一半!子彈都快打光了!這破地方還怎麼守?下次那些鬼東西再來,咱們全得填進去!趁現在還有點力氣,衝出去,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說不定還能活!”
他的話音帶著一種絕望的急迫,幾個同樣傷痕累累的隊員眼神閃爍,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傾向於這個看似直接的選擇。
“走?往哪兒走?”老李咳嗽著,聲音虛弱卻像冰冷的針,刺破虛幻的希望,“大牛,你的力氣能背幾個傷員?小雅這樣的怎麼辦?外麵什麼情況?銀行樓那邊槍聲沒了,王隊長他們都……連他們都頂不住,外麵的屍潮隻會更凶!我們這點人,這點家夥,離開這堵牆,就是喂狗的肉!”
現實殘酷得讓人窒息。傷員、匱乏的物資、未知的險境,每一樣都是突圍路上無法逾越的鴻溝。
刀疤臉靠著牆,骨折的左臂無力垂著,臉色慘白,眼神卻冷硬如鐵:“不能走。銀行樓的弟兄……白死了嗎?張海他們用命換回來的東西,”他目光掃過桌上那染血的帆布包,“就為了讓我們當逃兵?我們走了,這片地就真死了。以後再有活人過來,連個躲的坑都沒有!”他頓了頓,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而且,你們覺得,‘它們’會讓我們找到新家?恐怕剛出大門,就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堅守,關乎榮譽,更關乎對更深層危機的預判。
小陳看著爭論的雙方,怯生生地開口:“也許……也許我們不用像以前那樣死守……能不能……把這裡修得不一樣?更……更難啃一點?”
小雅也虛弱地補充:“對……種地……需要地方,不能老是跑……”
爭論陷入僵局。突圍派看到眼前的死局,堅守派看到放棄的後果和責任。
林逸沒有立刻說話。他拿起那張從銀行樓帶出的、標注著“靜默區”信息的地圖,手指在上麵緩緩移動,大腦飛速運轉,將破碎的信息、有限的資源和眾人的話語拚接整合。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堡壘內部結構圖上。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照亮了混沌。
“都不對。”林逸抬起頭,目光銳利,掃過眾人,“大牛,留下不是等死。老李,刀疤,離開也不是生路。小陳小雅說得對,我們要守,但不能像以前那樣守。”
他站起身,用手指重重敲擊地圖上堡壘的核心區域:“我們以前的想法錯了!總想著把整個駕校都守住,圍牆那麼長,漏洞百出!我們要收縮!要核心化!”
“收縮?”所有人都愣住了。
“對!”林逸語速加快,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斷,“放棄外圍所有難以防守的區域!集中所有人力物力,把我們腳下這塊地方——倉庫、水井、還有這幾間最堅固的平房,打造成一個絕對堅固的‘內核堡壘’!就像核桃,外殼破了,但最裡麵的仁,要用最硬的殼包起來!”
他快速勾勒出計劃:
“第一階段:龜縮固核。立即行動,用所有能找到的材料——磚石、鋼板、報廢車的骨架,甚至喪屍的屍體混合石灰,把我們選的這個核心區圍起來!牆要厚,要高三米以上!隻留一個狹窄、堅固、有多重機關控製的出入口!放棄的外圍區域,不是不管,而是要把它變成死亡地帶!布滿陷阱、絆索、陷坑,讓喪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第二階段:垂直防禦與地下拓展。內核堡壘的圍牆頂部,要建成可以快速移動的戰鬥平台,配備弩箭、投石索,甚至準備滾木礌石。同時,深挖地下!把抗戰地堡的入口徹底打通,擴大內部空間,作為最終避難所、倉庫和種植區!我們要地上地下連成一體,形成立體防禦!”
“第三階段:主動預警與資源循環。刀疤,你的偵察哨不能隻盯著外麵,要前出到廢棄的外圍圍牆和製高點,建立早期預警體係。小陳小雅,種植不能隻靠陽光,要利用地堡和加固房屋,嘗試無土栽培、蘑菇種植!我們要儘可能自己生產食物,減少對外依賴!”
“這個計劃,”林逸總結道,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堅定,“不是被動挨打,是主動選擇最有利的地形,打造一個啃不動的硬核桃!我們人少,就更要集中力量!我們要讓屍潮在外麵撞得頭破血流,卻碰不到我們的核心!”
這個“鑄牆”計劃,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絕望的氛圍。它沒有回避困難,而是提出了一個極端但清晰可行的方案。收縮,是為了更硬核的堅守。
大牛喘著粗氣,雖然覺得放棄大部分地盤憋屈,但想到一個更小、更堅固的堡壘,似乎確實更靠譜。“媽的,那就鑄!鑄個最硬的烏龜殼!看它們怎麼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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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眼中閃過精光:“集中力量,深挖洞,廣積糧……老祖宗的辦法,實用!”
刀疤臉重重點頭:“預警交給我。就是把眼睛安到喪屍腦袋上,也要提前知道它們從哪兒來!”
新的共識迅速達成。悲傷和迷茫被一個極端但充滿力量的目標取代——鑄牆,鑄一道屍潮無法逾越的血肉之牆。
接下來的日子,“科目二堡壘”的幸存者們,開始了近乎瘋狂的改造。
期間,外界又有不少因為喪屍攻擊而選擇逃難的人也陸續經過‘科目二堡壘’,大多數都會考慮生存壓力而選擇抱團取暖加入進來。致使堡壘總人數一度達到近百人。
他們白天加固防禦,晚上艱苦禦敵。
其中內核堡壘的鑄造是首要任務。所有能搬動的東西都被利用起來。大牛帶人將報廢教練車直接推倒,焊成鋼鐵骨架;老李指揮著用磚石和水泥搜刮到的最後一點)填充縫隙;甚至將擊殺的喪屍屍體拖到遠處混合生石灰填埋,形成惡臭但堅實的障礙。新的內核圍牆以一種醜陋、猙獰但極其堅固的姿態,在原有堡壘的廢墟中拔地而起,高三米五,厚達一米,頂部是帶垛口的戰鬥平台。
放棄的外圍區域變成了死亡迷宮。陷坑、釘板、吊索、利用廢棄警報器改裝的聲響陷阱……各種致命機關被精心布置,每一處廢墟都可能成為喪屍的葬身之地。
刀疤臉不顧傷勢,帶著偵察兵爬上前沿製高點,建立了望遠鏡觀察哨和簡單的旗語信號係統,力求將預警時間提到最早。
地堡的挖掘和擴建同步進行。向下,向深處挖掘,擴大空間,準備應對最壞的情況。小陳和小雅則在有限的光照條件下,嘗試著種植豆芽、蘑菇,小心翼翼地嗬護著那些代表未來的種子。
一個月後,當新的內核堡壘初具雛形,外圍死亡地帶初步成型時,一小股遊蕩的屍群恰好途經此地。它們觸發了外圍的陷阱,損失慘重,少數衝到內核堡壘牆下的,被圍牆頂部的守軍輕鬆用長矛和弩箭解決。
這場小規模的勝利,雖微不足道,卻極大地鼓舞了士氣。他們親手鑄造的牆,真的有用!
站在新築的、冰冷堅實的圍牆頂端,望著遠方沉寂的城市廢墟,林逸知道,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麵。靜默區的低語、銀行樓的死亡、以及必然再次來襲的屍潮主力,都是懸頂之劍。
但此刻,他心中充滿了一種沉靜的力量。他們不再是被動等待命運的羔羊,他們選擇了最艱難的路,用雙手鑄造了自己的命運之牆。這牆,由磚石、鋼鐵、血肉和意誌共同澆築,它將矗立在這片死地,成為喪屍蔓延到其他省份的必經之路上,第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第一道真正的防線。
“鑄牆……”林逸撫摸著粗糙冰冷的牆麵,低聲自語,“我們就守在這裡,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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