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啷。
湯匙與碗碰撞的聲音。
“怎麼能浪費食物呢?”貝拉女士穿著碎花圍裙,偏頭看向我和亨利大叔,露出一臉疑惑。
“怎麼能浪費美好的食物呢?”她又問了一遍。
我沒有回答,亨利大叔再看向貝拉卻已是眼含熱淚,委屈地沉聲道,“你罵我,你打我,我都認。但是,為什麼?”
“這些食物裡都配製了上好的毒草,氣味融合在菜裡,剛剛好。”貝拉女士臉上掛著笑,仿佛在說著今天的天氣一樣輕鬆自然,卻讓我從心裡發毛。
“為什麼要牽連無辜的人!”亨利大叔在意的是我的性命!
貝拉女士的臉開始扭曲,像是女巫屋子裡的畫一樣,邊緣模糊,輪廓的線條開始流動。
我狠狠地掐著自己的大腿,試圖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莉娜曾說過:如果誤入女巫的幻境,你需要更多的刺激,有機會讓自己從中清醒過來。
大口地呼吸,試圖讓自己短暫急促的心跳平複下來。
“你就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什麼時候選擇過我?”貝拉的聲音也變得扭曲嘶啞,就像是湯匙刮過盤子一樣讓人難受。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貝拉的憤怒開始影響周圍的環境,桌子上的刀叉都開始震動。
是地震了?
嘣!
熟悉的過肩摔。
亨利大叔背部著地,讓客廳都跟著震了兩下。
此情此景,我瞅了一眼那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湯底,默默地收起了心底的敬佩,準備退出這一場誤傷概率挺大的家庭紛爭。
雖然有點同情亨利大叔,但是我已經從他的話裡分析出他根本不介意死在貝拉的手裡,長久的互相折磨仍然沒能磨滅他對妻子的愛。
就連對方拿起刀,他都不阻止?
緊接著血花四濺。
我就是來吃個飯,不想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麵。
貝拉順勢倒在亨利的懷裡,口吐鮮血,她捏起亨利臉頰上的肉,“我早就,原諒你了,隻是控製不住自己……”
亨利大叔此刻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哭喊道,“老婆,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也晃不醒貝拉。
我已經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號碼,隻是看貝拉耷拉著手,亨利輕輕合上她的眼,不由在心裡歎息,恐怕已經沒救了。
“真是沒用,這樣都殺不了!”
“我就說女人的力氣不如男人,她竟然還自殺。”
我的眼光瞄向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想要過去一探究竟,誰知有一道黑影先我一步,過去的正是亨利大叔。
他當初救我時就是這樣的速度。
我是真犯糊塗了,怎麼能相信,他會被一個女人丟來丟去的。
亨利大叔使用的套路,我看不懂,隻是相當實用,僅僅是靈巧地靠、摔、背、打、踹、壓,幾個動作就將其中一人打趴,另一人製服。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亨利大叔見兩人不肯張嘴,直接擰下其中一人的手指,慘叫聲在空地上響起,伴著夜色驚走了幾隻飛鳥。
“說?”又是一腳,直接讓另一個也口吐鮮血。
那人剛說了兩個字,就開始翻白眼,雙手撫著冒青筋的脖子,痛苦得無法繼續。
旁邊那個見狀,狠狠咬碎了後槽牙,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死得沒這麼痛苦。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看著麵前這一攤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亨利大叔。
“艾爾,你知道麼?我們社區有一個部門是專門保護居民安全的,全稱為社區護衛隊。我們會在夜晚巡邏,白天執勤,隻為了讓居民們能夠在狼人和吸血鬼的環伺下正常生活。”亨利大叔突然跟我說起這些。
“我原本也是想著守護社區裡的人,也就是為自己的家人打造了一個平安的生活環境。卻沒有想到那一天,報複我的神秘人物闖進了我的家裡,讓我的妻子痛失腹中胎兒,他已經28周,即將出生。我明明已經請好了假,可是,就在最後一天。”
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快要發不出聲了,當初的喪子之痛,如今的喪妻之恨,又攤上了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
“艾爾,他們是我的全部。我做的事,都是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他搖搖晃晃地走向河邊,仿佛去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