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安倍晴明忽然道:“孟道友既對瀛洲曆史感興趣,不如我等引道友去一處聖地看看?那裡是我八大家族先祖得天神啟示之地,也是神靈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孟青雲心中冷笑,知道好戲來了,麵上卻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哦?既有如此聖地,自然要瞻仰一番。”
在源義經等人的陪同下,一行人向著島中央的山脈行去。越往山中走,靈氣越發濃鬱,但也越發顯得詭異——這靈氣中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陰冷氣息。
行至半山腰一處平台,前方出現一座古樸的神社。一位身著白衣緋褲、巫女打扮的女子正跪坐在神社前祈禱。聽到腳步聲,她緩緩回頭,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龐,眼神純淨如泉。
“這位是守護聖地的巫女,徐福後人,徐櫻子。”安倍晴明介紹道,特意加重了“徐福後人”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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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雲眼神微動。徐櫻子起身行禮,動作優雅,手中握著一塊殘缺的玉璜,聲音柔美:“感應到貴客到來,特在此等候。實不相瞞,徐櫻子有一事相求……”
她話語忽然頓住,目光掃過源義經等人,露出畏懼神色。
源義經會意,笑道:“既是巫女有私事相求,我等便在外等候。”說罷,帶著八大家族的人退到遠處,卻隱隱形成包圍之勢。
徐櫻子這才低聲道:“櫻子本是徐福先祖直係後人,世代守護聖地。但八大家族狼子野心,囚禁我真正族人,欲奪聖地控製權。櫻子僥幸逃脫,但族人仍在受苦。昨日感應到道友手中聖物氣息,特來相求,望道友相助……”
她話語真切,眼中含淚,手中玉璜散發著古老氣息,與孟青雲手中的碎片確有相似之處。說著,她向前一步,似要跪下相求,手中玉璜微微向前遞出。
若是常人,麵對如此絕色女子的哀求,恐怕早已心動。但孟青雲卻心中警鈴大作。
其一,八大家族對碎片的貪婪昨日表露無遺,若此女真是徐福後人且持有玉璜,他們豈會容她自由行動?其二,既然碎片之間有感應,八大家族高手如雲,為何感應不到她手中的玉璜?其三,她如何知道自己手中的碎片指引向這個方向?
最重要的是,當她靠近時,孟青雲丹田內的混沌金丹微微一顫,感應到此女身上散發著一股極淡的異樣氣息——那不是活人的生機,而是一種被精心偽裝過的死氣!
就在徐櫻子即將觸碰到孟青雲的瞬間,他身形微退,淡淡道:“徐姑娘不必多禮。此事關乎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徐櫻子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淚光盈盈,更加楚楚可憐:“道友是不相信櫻子嗎?櫻子可以發誓……”說著又要上前。
突然,她手中的玉璜發出淡淡粉光,一股奇異香氣彌漫開來。孟青雲隻覺心中一蕩,竟生出對此女的憐愛之情。情毒!
但他早有防備,混沌之力運轉,瞬間將侵入體內的異樣能量吞噬煉化,眼神恢複清明。
徐櫻子見狀,臉色微變,突然尖叫一聲:“救命!非禮啊!”同時自己撕裂衣袖,露出雪白肩臂,向後倒去。
遠處等候的源義經等人立即衝了過來,安倍晴明厲聲道:“孟君!我等待你為上賓,你為何對徐巫女無禮?”
孟青雲冷冷看著這場鬨劇,忽然伸手虛抓,一股無形之力將倒地的徐櫻子拉起。在她驚駭的目光中,孟青雲一指點在她眉心,混沌之力湧入。
“噗”的一聲輕響,徐櫻子身體劇烈顫抖,麵容扭曲變化,最終竟化為一具粗糙的木偶,上麵貼滿了符咒,心臟處鑲嵌著一顆粉色的珠子,正散發著情毒氣息。
“情蠱傀儡?”孟青雲冷哼一聲,看向臉色難看的八大家族眾人,“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源義經等人麵麵相覷,沒想到第一計如此輕易就被識破。
安倍晴明乾笑一聲:“誤會,這定是那些叛逆餘孽的陰謀,想要離間我們與道友的關係……”
孟青雲不再理會他們的辯解,繼續向山中行進。八族之人隻得跟上,個個麵色陰沉。
行至一處山穀,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淒厲的慘叫和鞭打聲。隻見幾名柳生家武士正在鞭打一個被鐵鏈鎖在岩壁上的青年。那青年衣衫襤褸,渾身是血,卻兀自叫罵不休:“你們這些倭奴賤種!忘恩負義!我方家先祖帶你們開化,你們卻弑主奪位...”
聽到“方家”二字,孟青雲眼神一凝。昨日玄陰子才提及島上陣法有先秦煉氣士手法,今日就出現“方家”後人?
一名柳生家武士見到來人,連忙行禮:“大人,這方家餘孽嘴硬得很,一直不肯說出秘寶下落。”
源義經歎道:“孟君見笑了。這方家本是叛逆之首,當年叛亂失敗後,部分餘孽一直潛伏作亂。”他轉向那青年,“方雲,你若說出秘寶下落,或許可饒你一命。”
那叫方雲的青年呸了一口血沫:“源義經,你這老賊!我就算死,也不會告訴你們!”
孟青雲冷眼旁觀,注意到這青年雖然表演賣力,但眼神深處卻沒有那種真正的絕望和仇恨,反而有一絲詭異的空洞。
玄陰子忽然傳音道:“這魂魄……有點意思,倒像是新縫製的破布娃娃。”
孟青雲心中一動,神識仔細探查方雲魂魄,果然察覺異樣——其魂魄波動劇烈起伏,極不自然,仿佛兩個並不契合的魂魄被強行糅合,此刻仍在彼此撕扯。
經曆過木靈逍的偽裝暗算,孟青雲對此等伎倆格外警惕。他悄然暗中催動神識衝擊,那方雲猛地抱住頭顱,爆發出淒厲慘叫,聲音竟變得忽男忽女:“不...不要...求求你...放開我...我說...我都說...”
在劇烈的魂魄撕扯中,方雲斷斷續續地嘶吼著:“他們……八大家族……本是奴仆……竊主家傳承…….屠殺……主家……用我們的血魂……修煉邪功……還想……找到蓬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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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他忽然七竅流血,身體劇烈抽搐,轉眼間便氣絕身亡,顯然是被人滅口。
現場一片死寂。八大家族的人臉色鐵青,孟青雲則心中明了——這方雲恐怕真是方家後人,但魂魄已被動過手腳,今日這場苦肉計,既是試探,也是借他之口傳遞虛假信息。隻是沒想到魂魄衝突失控,反而吐露了些許真相。
源義經強笑道:“讓道友見笑了。這餘孽死到臨頭還要胡言亂語……”
孟青雲不再理會,繼續向前。他如今已確定,這瀛洲島就是楊慎所說的倭奴島,八大家族很可能就是當年先秦煉氣士的仆役後裔,通過某種手段反噬其主,篡奪了島嶼控製權。而那些煉氣士的後人,恐怕處境堪憂。
又行一段路,前方出現一片迷霧籠罩的竹林。安倍晴明道:“穿過這片竹林,便是聖地核心了。”
孟青雲邁入竹林,頓時感覺周遭環境一變,迷霧濃得化不開,連神識都受到限製。忽然,耳邊傳來熟悉的慘叫聲和求饒聲。
“青雲師兄!救我!”隻見小師弟周玄策渾身是血,被幾個模糊的黑影拖行著,向他伸出手,眼中滿是恐懼和哀求。
孟青雲心中一凜,知道這是幻陣,但眼前的景象太過真實,連周玄策身上的血腥味都清晰可聞。他冷哼一聲,混沌之力運轉,破開幻象。
然而幻象剛破,眼前景象又變。這一次,他站在京城孟府廢墟之中,四周火光衝天。父親、母親倒在血泊裡,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然後,他看到了盧秉昭、盧妃,他們驚恐地後退,他卻控製不住自己,“小金”劍自動飛出,將他們斬成碎片!血濺了他一身。
場景再變。他衝進了皇宮,皇帝在他腳下哀求,他一劍刺下!小師弟周玄策衝過來攔他,哭著喊他“青雲師兄”,他卻獰笑著,一掌拍碎了他的天靈蓋!
最後,他回到了白雲觀。師父白雲道長痛心疾首地看著他,大師兄明心、澄心、桃月……所有同門都驚恐地看著他。他像瘋了一樣,揮舞著“小金”,劍光過後,遍地殘肢斷臂,血流成河!他甚至看到自己在抽取他們的魂魄煉化!
“不……”孟青雲金丹震顫,這些景象雖知是幻,卻直擊他內心最深的恐懼——他害怕自己失控,害怕混沌之力反噬,害怕變成隻知殺戮的魔頭。
每一次他以為破開幻象,眼前就會出現一麵古鏡,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更加猙獰、更加血腥的幻象,仿佛在告訴他,這才是他真正的未來。
攻心之毒,莫過於此。
竹林外,安倍晴明等人看著迷霧翻湧的竹林,麵露得色。源義經冷笑道:“這‘心魔幻陣’乃源家不傳之秘,配合鏡中鬼,就是大修士也難逃心魔反噬。看他這次如何應對!”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幻陣中的孟青雲,在經過最初的震動後,眼神已逐漸恢複清明。
“幻象終究是幻象。”他喃喃自語,混沌金丹全力運轉,周身泛起灰色光芒,“我心如鐵,道心澄明,區區心魔,也想亂我?”
在他身後,玄陰子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幻陣中,看著那些鏡中幻象,輕輕搖頭:“鏡中花,水中月,終究虛妄。”
隨著話音落下,整個幻陣劇烈震動起來,那些鏡麵出現道道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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