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浸染金平島廣場。
孟青雲攜孟婉蓉自地牢走出,重返這片彌漫著血腥與恐慌之地。他青袍微動,周身氣息如深淵,僅僅立於場中,便讓殘餘的合歡宗長老與弟子噤若寒蟬,無人敢動。小煞蹲踞一旁,舌信輕舔,黑白皮毛下雷光隱現,鎖定著場中每一個可能異動的氣息。
孟青雲目光掃過麵無人色的妙語夫人及其身旁幾位金丹長老,隨後看向身側的妹妹,微微頷首。
孟婉蓉會意,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因傷勢初愈及情緒激蕩帶來的些微虛浮,一步踏出。她手中青魚劍嗡鳴,劍鋒直指那位華服委頓、眼神狂亂未散的妙語夫人——肖幼安。
“肖幼安。”孟婉蓉聲音冰冷,不帶絲毫情緒,“該清算了。”
妙語夫人身體一顫,看著步步緊逼的孟婉蓉,又瞥了一眼旁邊如同殺神般的孟青雲和那頭凶戾小獸,臉上血色儘褪。她強自鎮定,擠出一抹扭曲的笑意:
“婉…婉蓉,我是你肖姨啊!你娘若在天有靈,絕不會願見你對我刀劍相向!我們……我們曾經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孟婉蓉嗤笑打斷,眼中寒芒如冰刺,“我娘臨終所言,你可還記得?‘肖幼安,我情願這輩子從未認識你!’”
此言一出,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紮入妙語夫人心口。她臉上偽裝徹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被揭穿瘡疤的怨毒與瘋狂。
“你懂什麼!是她先背棄了我!背棄了合歡宗!”她尖聲嘶叫,周身粉色靈光暴漲,屬於金丹中期的威壓擴散開來,卻因心有顧忌,顯得虛浮不定。
孟婉蓉不再多言,青魚劍一振,身形如電,直刺而去!她修為雖僅築基圓滿,但劍意凝練,步伐靈動,竟是主動發起攻擊!
妙語夫人又驚又怒,她主修功法乃合歡宗嫡傳的《合和融靈訣》,長於魅惑、輔助與采補,於正麵攻殺並無所長。此刻更需分神警惕一旁虎視眈眈的孟青雲與小煞,出手難免束手束腳。
隻見她袖中飛出一道粉色綢帶,如靈蛇般纏繞向青魚劍,試圖以柔克剛。同時左手法訣引動,靡靡之音試圖乾擾孟婉蓉心神。
然而孟婉蓉心誌如鐵,對那惑心之音充耳不聞。青魚劍上水光大盛,劍勢陡然變得淩厲無匹,刺啦一聲,竟將那靈器級彆的綢帶從中斬斷!劍鋒不停,直取妙語夫人咽喉。
妙語夫人慌忙祭出一麵小盾格擋。
“鐺!”
金鐵交鳴之聲炸響。小盾靈光亂顫,妙語夫人被震得連連後退,氣血翻湧。她眼中閃過駭然,沒料到孟婉蓉劍術如此狠辣,力量也遠超尋常築基。
孟婉蓉得勢不饒人,劍招如潮,層層遞進。她這些年於生死間磨礪出的劍法,沒有任何花哨,每一劍都指向要害,快、準、狠!配合《水元訣》修煉出的精純水靈力,劍光時而如綿綿細雨,無孔不入;時而如驚濤駭浪,沛然莫禦。
妙語夫人空有金丹中期修為,卻被這狂風暴雨般的劍勢完全壓製。她的法術往往還未完全施展,便被淩厲劍光打斷。護身靈光在青魚劍的連續劈斬下劇烈波動,岌岌可危。
“噗!”
一道劍光掠過,妙語夫人肩頭飆血。
“這一劍,為我娘!”
又是一劍,劃破她臉頰。
“這一劍,為那些被你迫害的姐妹!”
孟婉蓉聲音冰冷,劍勢卻愈發狂暴。積壓數十年的恨意、屈辱、失去至親的痛苦,在此刻儘數化為手中劍的力量。
妙語夫人披頭散發,華服破碎,狀若瘋魔。她試圖拚命,眼角餘光卻瞥見孟青雲那毫無波動的眼神,以及小煞喉嚨裡發出的低沉威脅的嗚咽,那凝聚的靈力瞬間潰散。
就在她心神失守的刹那,孟婉蓉眼中精光爆射,人劍合一,化作一道璀璨至極的藍色驚鴻,穿透了那搖搖欲墜的護身靈光,也穿透了妙語夫人的心口。
劍鋒透背而出。
妙語夫人動作僵住,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的劍刃,張了張嘴,卻隻有血沫湧出。
孟婉蓉手腕一擰,劍刃攪動,隨即猛地抽出。
妙語夫人身軀軟軟倒地,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最終凝固著不甘與解脫。
孟婉蓉持劍而立,微微喘息,看著腳下逐漸冰冷的屍體,眼中情緒複雜,最終歸於一片沉寂的冰冷。大仇,終於得報。
孟青雲此時方才緩步上前,神識如同無形的大網,瞬間籠罩整個金平島。元嬰級的恐怖威壓降臨,所有殘存的合歡宗弟子與長老皆感到神魂戰栗,如同被洪荒巨獸凝視,生不出半分反抗之心。
“降,或死。”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法則之力。
霎時間,跪地求饒之聲不絕於耳。僅有的幾名還想負隅頑抗的死硬分子,被小煞隨意彈出的幾道電光瞬間化為焦炭。
孟婉蓉調勻呼吸,目光掃過那些跪伏在地、瑟瑟發抖的長老。她認得其中幾人,在她逃亡期間,雖未明著相助,卻也未曾落井下石,甚至在某些關頭,對她的一些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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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那幾位長老麵前,聲音清晰而冷靜:“合歡宗,從今日起,不複存在。”
眾人聞言,皆是一震。
“我欲在此基業之上,另立新宗,名為清月門。”她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清者,澄澈道心;月者,暗夜明燈。清月門內,不禁止雙修之法,但絕不可強迫,需你情我願,互利互惠。更嚴禁擄掠、販賣同修,違者,殺無赦!”
她頓了頓,看向那幾位麵露掙紮和期盼的長老:“諸位長老,若願棄暗投明,遵守新宗門規,我孟婉蓉,歡迎之至。清月門,將竭力為門下弟子提供一個安全、公平的修煉之地。若不願……”
她沒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幾位長老相互對視,又看了看旁邊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孟青雲,以及地上妙語夫人的屍體,最終,一位資曆最老的女性長老率先躬身:“老身……願奉孟宗主為主,入清月門,謹遵宗規!”
有人帶頭,其餘幾人也不再猶豫,紛紛表態歸順。
孟婉蓉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緩和,點了點頭:“蘇禾,李道友,柳道友,煩請你們協助幾位長老,清點宗內人員、資源,安撫弟子,甄彆善惡。”
“是,宗主孟宗主!”蘇禾、李謀、柳娘子立刻領命,眼中帶著振奮。胡鐵雖傷勢未愈,也在旁勉強支撐,投來支持的目光。
殘陽如血,映照著廣場上的斷壁殘垣與尚未乾涸的血跡。舊的合歡宗在血腥中落幕,而新的清月門,就在這片廢墟之上,伴隨著複仇的終結與新生的希望,悄然立起了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