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端著盛滿滾燙熱水的銅盆,輕手輕腳地推開殿門。剛一踏入,眼前的景象便讓她肝膽俱裂!
隻見自家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竟被那衣衫襤褸的狂徒反擰著手臂,死死按在堅硬的紫檀木桌麵上!雲蘿疼得不住掙紮,連聲呼痛:
“哎喲!快放開我!”
“哐當——!”
小奴驚得手一軟,沉重的銅盆脫手墜地,熱水四濺,蒸騰起一片白霧。
“公主!”她失聲驚呼,麵無人色,轉身便要向外求援,“奴婢去叫人!”
“不準去!”雲蘿急忙抬頭喝止,聲音都變了調,“關門!誰也不許進來!”她從未在宮中吃過這等大虧,更怕被下人瞧見這副狼狽模樣,若是傳揚出去,她“一代英雌”的顏麵何存?
成是非見小奴慌慌張張將門關上,更是得意,手上力道不減,嘴裡嘖嘖有聲:“聽見沒?你家公主發話了。嘖嘖,一代英雌,被我這一代英雄按在桌上動彈不得,這分筋錯骨手的滋味如何?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雲蘿見門已關嚴,掙紮稍緩,又羞又怒:“你這無賴!還不鬆手!”
成是非眼珠一轉,非但不放,反而搖頭晃腦:“放手?行啊!那你先叫聲‘相公’來聽聽!”
“放肆!”小奴氣得渾身發抖,順手抄起博古架上的紫檀木托盤就要砸來,“狂徒受死!”
雲蘿也驚怒交加:“你!就不怕本宮砍了你的頭!”
成是非出手如電,空著的手一探便奪過托盤隨手拋開,繼續晃著腦袋:“砍頭?你既不想讓人知道今日之事,自己又打不過我,拿什麼砍?憑你一張利嘴麼?”
雲蘿被他噎住,一時語塞,隻能恨恨道:“你等著!總有一日,趁你不備,我定取你性命!”
“哦?”成是非笑容更盛,帶著幾分痞氣,“那好啊!想找機會殺我?你就得日日陪在我身邊,哄得本大爺開心,這才有機會下手不是?怎麼樣?叫聲好相公,立時放手!”
雲蘿胳膊被擰得酸痛難當,又氣又急,隻想快些脫身,脫口討價還價道:“不叫!不叫這句成不成!”
“哪一句啊?”成是非故作不解。
“就是……好相公啊!”雲蘿不假思索地應聲。
“哈哈哈!”成是非放聲大笑,“小奴可聽見了?你家公主叫得順口得很!”
“你……!”雲蘿這才醒悟中了圈套,霎時羞憤難當,未被製住的右手氣得直捶桌麵,“奸詐小人!快放手!”
成是非見好就收,大笑著鬆了手。雲蘿連忙抽回酸痛的胳膊,呲牙咧嘴地活動關節。小奴趕緊上前扶住,心疼地為她揉捏,低聲勸道:“公主千萬保重鳳體,莫要為這等狂徒氣壞了身子。”
成是非大剌剌地跌進紫檀木椅中,蹺起一條腿晃晃蕩蕩,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潑皮無賴的勁兒。
他抓起方才用過的白玉杯,將壺底殘存的冷茶一飲而儘,也不辨什麼名茶佳品,隻當解渴之物。
雲蘿揉著發疼的手腕,那被擰過的地方仍火辣辣地酸脹。她這金枝玉葉之身,何曾受過這等皮肉之苦?揉著揉著,怨氣漸化作濃濃的不服。小奴方才心疼的揉捏餘溫猶在,可被死死按在桌上的憋屈,到底被成是非那身發光的“武功”壓下去大半。此刻她一雙明眸死死盯住成是非敞開的衣襟,恨不得立時看透其中奧秘。
“喂!”雲蘿按捺不住,搶步上前,幾乎貼到成是非麵前,聲音裡不自覺又帶出三分傲氣,“我那些少林、武當、峨眉的師父,可不是等閒之輩!他們哪個不誇我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說我筋骨天成,悟性超凡!他們說我這拳腳,”她隨手比劃了個招式,勁力隱現,“練到極致,開碑裂石不在話下!可我……我苦練十餘寒暑,怎地今日反倒被你……”她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這破衣爛衫還晃著腳丫的家夥,頓了頓,困惑之情溢於言表,“被你一招!就一招!就摁在這桌上動彈不得?”
成是非正咂摸著茶味,聞言險些嗆住。好容易順過氣,這才斜眼打量這位金枝玉葉,咂嘴道:“嘖嘖!那些人,是看你頭頂‘公主’二字,哪是真心誇你武藝?捧著哄著,說兩句‘天縱奇才’‘女中豪傑’,就能換來源源銀錢,何樂不為?說句實話——你被人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