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和張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順著李哲的目光看去,臉上的血色也“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們這才如夢初醒。
這裡是杏花鎮,是一個連電都要靠自己發的鄉下地方。
這裡是“清清百草閣”,是一個隻賣中草藥的鋪子。
他們剛才那番專業的分析和診斷,就像是在一群拿著大刀長矛的古代士兵麵前,激情澎湃地講解坦克和導彈的用法。
聽起來很厲害。
但毫無用處。
“大夫?”病人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催促了一聲。
李哲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喉嚨發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明反應快一些,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大叔,這個……這些藥,是特效藥,我們得……得回省城去拿。”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臉紅。
王主任站在一旁,看著自己三個窘迫不堪的學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走上前,對著那對夫妻,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住了,兩位。是我的學生魯莽了。他們學藝不精,讓你們見笑了。”
然後,他轉身,恭恭敬敬地朝著門口的方向,再次一躬。
“請林先生出手。”
三個學生羞愧得無地自容,也跟著老師,對著那個一直沉默看書的年輕背影,低下了高傲的頭。
直到這時,林墨才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書。
他站起身,不急不緩地走了過來。
他沒有看那三個學生,甚至沒有做任何檢查,隻是站在病人麵前,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
然後,他問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你晚上睡覺,是不是總覺得口乾舌燥,還喜歡把腳伸在被子外麵?”
正病懨懨靠在椅子上的年輕人,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
“林神醫……您……您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虛弱,但激動的情緒卻掩蓋不住。
他父母也愣住了,這種睡覺的私密習慣,他們都未必完全清楚,這位林神醫是怎麼一眼看出來的?
林墨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示意病人把舌頭伸出來。
他看了一眼舌苔,又搭上病人的手腕,閉上眼睛,三根手指輕輕按壓。
望、聞、問、切,中醫最古老的診斷手法。
片刻之後,林墨鬆開手,神情依舊平靜。
“不是什麼大病。”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屋子再次安靜下來。
“是陰虛火旺,外加濕氣困脾。”
王主任師徒四人聽到這幾個詞,都是一臉茫然。
林墨沒有解釋,而是拋出了一個更讓他們震驚的結論。
“病根,就在他每天喝的水裡。”
“水?”病人的父親立刻反駁,“不可能!林神醫,我們家喝的都是自家井裡打上來的水,乾淨得很,全家人都喝,怎麼就我兒子出問題了?”
“是啊,林神醫,”母親也急了,“水要是有問題,我們倆怎麼沒事?”
林墨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看透一切的淡然。
“水是乾淨的。”
他看著病人的父母,一字一句地說道。
“但你們家燒水的壺,不乾淨。”
一句話,讓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燒水壺?
一個普普通通的燒水壺,怎麼能讓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變成現在這副油儘燈枯的模樣?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