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暖融融地灑在李家坳的土路上。
村頭的老槐樹下,六七個五六歲的娃娃正撅著屁股彈玻璃珠,用樹枝挖“地道”。
狗蛋剛贏了一顆花芯玻璃球,正美滋滋地對著太陽瞧,忽然聽到了不同於村裡手扶拖拉機的引擎聲。
“有車!”狗蛋一個激靈,踮起腳往村口土路儘頭望。
其他孩子也呼啦一下圍過來。隻見兩輛綠色的吉普車,卷著黃色的塵土,正朝著村子穩穩駛來。
“是汽車!大汽車!”
“沒見過!快去看!”
“快去告訴隊長!”
孩子們也顧不上彈珠和“地道”了,如同受驚的麻雀,又像一股歡快的小旋風,赤著腳丫子,“噔噔噔”地就往大隊部跑,邊跑邊扯著嗓子喊:
“隊長!支書!來汽車啦!”
“大汽車!兩輛!”
“到村口了!”
稚嫩的呼喊聲打破了晌午的寧靜,也驚動了正在大隊部核算工分的王振山和周建黨。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和期待。
“來了!肯定是秋萍回來了!”王振山把算盤一推,激動地站起身就往外走。周建黨也趕緊跟上,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喜色。
幾乎是同時,李滿倉也從自家院子走了出來,顯然也聽到了動靜。三人彙合,快步走向村口。
他們剛到村口,那兩輛吉普車也恰好停下。
前麵一輛車的副駕駛門打開,胡秋萍利落地跳了下來,笑容明媚地朝他們揮手。
後麵那輛車門打開,下來了三位戴著眼鏡、氣質斯文卻又不失乾練的中年人,他們提著一些看起來就很精密的儀器箱子和帆布包。
“秋萍同誌,一路辛苦了!”王振山熱情地握手,目光卻忍不住往車後備箱瞟。
胡秋萍心領神會,笑著介紹身後三位專家給眾人認識,然後拍了拍第一輛吉普車的後備箱:“王隊長,周支書,滿倉叔,種子都在這裡,七百斤,一斤不少。”
王振山和周建黨一聽,心裡那塊最大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激動得連連道謝。
連忙招呼聞訊趕來的趙衛國、王鐵錘等年輕人,小心翼翼地將一袋袋用專用布袋包裝、貼著標簽的參種從車上卸下來。
三位省農科院的專家,土壤與分析研究室的張工,藥用植物栽培研究室的劉工,種子檢驗與繁育研究室的陳工,沒有過多寒暄,他們的目光已經投向了那片已然脫胎換骨的北坡。
“各位專家,咱們先去參田看看?”李滿倉適時提議。
“好!正有此意!”三位專家異口同聲,顯然迫不及待。
一行人立刻簇擁著專家們上了北坡。
當那片依著山勢開墾、層層疊疊、規模達一百三十多畝的參田全景展現在眼前時,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三位專家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低聲的驚歎。
土壤專家張工快步走到田邊,蹲下身,幾乎是以一種虔誠的態度抓起一把黑土,在指間細細撚磨,又湊近深深一嗅:“這土……腐殖質含量極高,結構鬆軟,手感潤而不黏,好土!真是好土!”
栽培專家劉工的目光如炬,掠過整齊的參床、標準的間距和縱橫交錯的排水溝,連連點頭:“這田做得很好!坡度、朝向、排水都考慮得很周到,絕非一日之功。老鄉們,你們下了大力氣啊!”
種子專家陳工更關注細節,他沿著田埂深入,檢查土壤的均勻度和周邊環境,記錄著數據,眼中滿是讚賞。
隨後,三位專家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儀器箱,開始了嚴謹的現場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