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巍麵帶愧色,低聲道:事關重大,族裡人都要到場,還請方先生見諒。
無妨。
方餘神色平靜,這種場麵他見得多了。
方餘知道這頓午飯不會太平,但多年闖蕩,什麼陣仗沒見過?
席間,眾人或輕蔑、或懷疑、或敵視的目光紛紛投來,方餘卻鎮定自若,全然不放在心上。
陳長巍略帶歉意地環視一圈,拱手道:諸位,這位就是郭老推薦的方先生,此事還需仰仗他出手。
他特意加重了二字,可在座賓客大多沒見過郭老,隻是聽過傳聞,此刻都不以為意。
“二哥,你總把郭老掛在嘴邊,既然他本事這麼大,為何不親自來,反而派個年輕人?”
絡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眾人跟著起哄,仿佛說中了要害。
陳長巍額頭冒出冷汗,總不能直說郭老不願屈尊,隻好解釋:“郭老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所以請方先生代勞。”
那人還想追問,陳長巍搶先一步,對方餘道:“方先生初來乍到,我先為您引薦族裡的人。”
他抬手示意剛才說話的男人,介紹道:“這是我四弟,陳長奎。”
“那位是三弟,陳長嶺”
當他的手指向另一名年輕人時,方餘忽然開口打斷:“這位想必是陳禮朗吧?今早在我院門前嚷嚷,嗓門亮得很。”
陳禮朗一聽,猛地拍桌站起,卻被旁邊的三叔陳長嶺一把按住。這年輕人正是陳長嶺的獨子。
輪到介紹陳小楠時,她衝方餘微微一笑。作為長房陳長鬆的女兒,因父親外出未歸,今日由她代為出席。
“在下方餘,初到貴地,如有冒犯還請見諒。諸位不必稱先生,叫我名字就行。”方餘抱拳環顧眾人。
席間隻傳來幾聲冷哼,無人回應。
若不是陳長巍一再打圓場,這頓飯恐怕吃不下去。方餘自顧自夾起燉得軟爛的牛肉,慢條斯理地品嘗跟人生氣事小,浪費美食事大。
“諸位怎麼不吃?看體格應該都是能喝能吃的。”方餘衝陳長奎挑眉一笑。對方果然拍桌大怒,轉而質問陳長巍:
“二哥當家這些年我們沒說過什麼,但這次關係到家族存亡,你怎麼還獨斷專行?”
這番話聽在方餘耳中,已然透出陳家的權力格局。看似恭敬的質問背後,分明在說:往日小事由你做主,如今大事必須眾人商量。
他忽然明白陳長巍之前的殷勤如今的陳家,暗流正洶湧。長房陳長鬆缺席,四房陳長奎魯莽少謀,真正與陳長巍較勁的,恐怕正是那位始終按著侄子手腕的三爺陳長嶺。
這場牽動全鎮目光的若能平息,必將成為穩固家族根基的重要契機。而麵露倦容、苦笑著的陳長巍,眼下顯然背負著沉重負擔。
方餘不再期待陳長巍替他周旋,開門見山道:長奎先生若是對在下有所不滿,不妨直說,何必這般迂回試探。
陳長奎鼻間發出一聲冷哼: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既然你把話挑明,老夫也不必再兜圈子。
長奎先生的論斷未免太過輕率,方餘語氣平靜,我方某初到陳家,與各位素不相識。您憑什麼斷定我便無力擔此重任?
“哼,何須深究?瞧你這般年輕體弱,想來也沒什麼真才實學。
四弟!陳長巍聞言立即出聲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