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我故作不解地岔開了話題。“李霜姐，你知道什麼了?為那種渣男傷心難過實在是不值得，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小彥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
我拉起李霜姐的手，便要往前走，李楠配合地拉著另外一邊，也在勸說李霜姐，不要把那種渣男放在心上。
可是，李霜姐說什麼都不肯走，“你們不用這樣，我早就知道了。”
李霜姐抽出胳膊來，對我們擺了擺手，開始回憶：“這段時間，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噩夢，夢裡是我死時的場景，我上網查過了，不會有錯。”
那天，李霜姐和她兒子顧臻彥一起去參加學校組織的郊遊，誰知校巴走到郊外的小橋上時，突然失控，翻進了湖裡。
車內36人，包括司機在內，全部喪生。好好的郊遊，變成了埋葬學生和家長的末日之旅。
“雖然不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但我確實已經死過了。”李霜姐自嘲地笑笑，捏了捏自己的臉，“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噩夢，夢醒之後是無限痛苦的循環。日複一日，怎麼都逃脫不掉……”
“好可怕，我也不想像個怪物一樣活著。”她捏著自己臉的動作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就像瘋了一樣，原本白皙的臉蛋，被她揪得通紅，她還停不下來。
我意識到不對，拉住了她的手，勸道：“李霜姐，你彆這樣，不要傷害自己!”
李楠也跟著說：“死而複生是好事，怎麼會是噩夢呢?姐，你彆再折磨自己了!”
李霜姐還在掙紮，情緒完全失控了：“你們知道什麼?每天我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睜開眼是一塵不變的枯燥人生，丈夫不像丈夫，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怪物，我受不了了，真的，還不如讓我去死!”
她掙開我們的束縛，就要往旁邊亭子的柱子上撞過去。我和李楠快速衝過去，抱緊了她。
“不是這樣的，姐，你聽我說，你不是怪物。興許，你根本就沒死。”我信口胡扯，為了穩住李霜姐的情緒，豁出去了。
“沒死?你說我沒死?”李霜姐失控的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變成了迷惘，“我怎麼會沒死呢?”
我硬著頭皮告訴她說，人死是不可能會複生的，興許是顧寰姐夫找到了治好他們母子的方法，又把他們複活了。
李霜姐沒再反駁，整個人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李楠拉了拉我的衣袖，擠眉弄眼的，我知道她想問我，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微微搖頭，讓她先彆問，我們不能再刺激到李霜姐了。
等送李霜姐回到家，出來以後，我才告訴李楠說，其實我也不確定。李楠臉上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光輝瞬間消散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家，各自回了房間。
李霜姐家裡點的檀香再次讓我肚子裡的鬼胎情緒躁動，顧寰姐夫還每天都去李霜姐的墳前點這檀香，顯然這不是一般的檀香，說不定問題就出在這檀香上。
我從李霜姐那裡要了一些檀香過來，仔細研究了半晌，一隻大手忽然出現，從背後將檀香拿了過去。
我想搶回來，檀香已經憑空消失了，薛聽寒皺著眉頭，引斷了我想繼續研究檀香的心思。
他說：“這是返魂香，香飄百裡，死人聞了都能活過來。不過你手中的這塊陰氣太重，對活人可沒什麼好處，還是留給本君來享用吧!”
他又將返魂香變了出來，享受美食般，深吸了一大口。
我看了驚奇不已：“你的意思是這香隻能給鬼享用?”
薛聽寒微微點頭，又吸了一口氣，很肯定：“沒錯，雖然不純，但是這香對本君來說，也算是極佳的補品了。”
我看著他享受的模樣，腦中有條線被打通了，豁然開朗。
難怪顧寰總是早出晚歸，很少待在家裡，他是活人，這香對他是有損害的，他自然不能在家裡久留了，隻有李霜姐和小彥才能享受到返魂香的好處。
這樣說起來，他們肯定不是真正的複活，隻是用某種方法做出了複活的假象而已。
那跟冤魂強行滯留在人間也差不多。時間長了，肯定會對李霜姐和小彥的魂魄有損。
薛聽寒說：“人走人路，鬼走鬼道，既然已死，不論用何種方法滯留在人間都是不對的。你還是想辦法將她送去往生吧，省得化作厲鬼為禍人間。”
我讚同地輕“嗯”了聲，卻不認為李霜姐那麼善良的女人會變成厲鬼，隻是覺得送她去往生對她更好。
當天晚上，我便跟薛聽寒一起去了李霜姐家，準備跟李霜姐攤牌。
萬萬沒想到，李霜姐已經化成了厲鬼。我們趕到的時候，她正掐著顧寰的脖子，顧實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她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
怨恨和絕望從她的牙齒縫中擠了出來：“所有的悲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讓我活得就像一個笑話，每天每天我都被痛苦折磨著，早就不想活了，為什麼你還要複活我，你是嫌折磨的我還不夠多嗎?”
顧寰痛苦地梗著脖子，兩眼翻白，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可他還是不肯承認是自己錯了：“小霜，我最愛的人還是你啊，我不能沒有你!”
李霜姐笑了，卻不是幸福的笑，而是猙獰的笑，“事到如今，你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我嗎?我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了，你愛不愛我，我能感覺得到。
你口口聲聲說愛，不過是為了我家的祖傳寶物而已，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就算你複活我一萬次，我也不會把東西給你!”
李霜姐的眼睛紅透了，有淚水自眼角滑落，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顧寰。
顧寰被當麵戳穿，也不想再演下去了：“原來你都知道了，那正好，我也不用再勉強自己說愛你了。你這個女人，我看著就倒胃口，我再問你最後一次，東西在哪?”
顧寰站穩了腳跟，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踹翻在地的女人，形勢瞬間逆轉。
此刻的他哪裡還是那個軟弱的小男人，分明就是一頭凶猛的餓狼，奧斯卡真該給他發個小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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