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脊椎突然開始打印條形碼——這是昨夜收容「ppt話術汙染菌」的後遺症。每當有人對他使用彙報類語言，第三節腰椎就會自動生成對應的「溝通成本核算單」。此刻檔案館地下四層的財務稽核中心正發生著更荒誕的異變：漫天飛舞的報銷單像蝙蝠般聚集在天花板形成漩渦，一張a4差旅費明細表突然拍在林舟臉上，油墨迅速重組變成魏明的電子簽名，附帶一行小字：「蘇曉的本周情緒穩定基金需用3年加班時長兌換」。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71」
「新增副作用：【疼痛代金券】身體受傷部位會浮現可撕下的報銷憑證）」
「緊急收容目標：f09‘發票吸血鬼’正在同化整個財務係統，已將五名審計員變成行走的預算決算書」
稽核中心的走廊已扭曲成無限循環的粘貼票據長廊，牆麵滲出帶著印花稅香味的粘液。f09的本體是台不斷吞食紙質流水的粉碎機，但吐出的碎屑會自動拚成「情感價值折算表」。林舟看見一名研究員被報銷單纏成木乃伊，每張票據都標注著「此筆開銷可兌換妹妹清醒時長0.3秒」。更可怕的是領域效應：所有對話都會被強製轉換為財務術語，當林舟試圖召喚黑霧右手時，喉嚨裡湧出的卻是「年度壞賬率提升警告」。
f09用裝訂針作武器，把exce表格變成囚籠。它不斷向林舟投射「專項經費使用規範」，每條條款都在侵蝕他的異化肢體——齒輪左臂的螺栓突然開始自發填寫「固定資產折舊申報表」，黑霧右手的邊緣浮現出「無形損耗攤銷進度條」。第二人格「職場精英」冷冰冰地提醒：「你的每次呼吸都在消耗檔案館的應收賬款周轉額度。」
轉機來自林舟意外撕下手臂上的【疼痛代金券】。當f09用它最愛的「預借差旅費流程」絞殺而來時，他將代金券貼上粉碎機的進紙口。代表「無法報銷的痛感」的憑證瞬間觸發了f09的審計機製，這台永遠追求賬麵平衡的機器開始瘋狂計算「肉體痛苦該如何計入當期損益」。
戰鬥中林舟瞥見漩渦中心有蘇曉的兒童醫保卡殘影，卡片背麵用蠟筆畫著兄妹倆手牽手的簡筆畫。他立刻意識到f09的真正養料是人類被票據物化的情感——那些被財務製度壓縮成數字的關懷與愧疚。
當粉碎機被自己的邏輯悖論卡住時，林舟在黑霧右手凝出整本《民間非營利組織會計製度》砸向核心。碎片中爆出的不是數據，而是魏明親筆批注的「特殊經費台賬」：每頁都記錄著用員工親情關係兌換能源的明細，在「蘇曉項目」頁麵上，林舟去年送她的生日手繩被標注為「可折現情感資產」。
徹底摧毀f09的過程像在對抗整個資本記賬體係。每撕碎一遝發票，就會有蓋著檔案館公章的情緒欠條從缺口噴湧。最終林舟被迫做出選擇：是允許f09繼續吞噬人際關係來維持蘇曉的生命體征，還是冒著妹妹腦波徹底平直的風險斬斷這條供養鏈。
當粉碎機在增值稅發票的雪崩中沉寂時，整個財務係統的時鐘集體倒轉——所有賬目退回到蘇曉被收容前那個下午的狀態。但林舟在憑證堆裡撿到的u盤裡，存著魏明演講的碎片音頻：「…讓人類的情感成為可計提折舊的資產，是檔案館最偉大的創新…」
回到寢室後，【疼痛代金券】的副作用讓林舟每次觸碰傷口都會掉落印花稅票。而更深的恐懼來自f09臨終投射的「情感資產負債表」：蘇曉名字下方的「應付職工薪酬」欄裡，赫然列著林舟未來五十年的所有假期折現估值。
深夜的檔案室，林舟用齒輪左臂撬開保險櫃。裡麵不是賬本，而是蘇曉小時候用糖紙做的「情緒銀行存折」，每一頁都記錄著兄妹互相安慰的瑣事。在最後頁的塗鴉旁，他看見自己昨天戰鬥時崩飛的齒輪零件照片，下麵一行稚嫩的字跡因時間流逝微微暈開：「哥哥的零件，比所有發票都珍貴。」
月光照亮存折夾層時，林舟的鎖骨突然增生出反會計原則的波浪紋。他將所有報銷單折成紙飛機投向通風口，當第一架撞上蘇曉病房的監控探頭時，整個檔案館的財務係統突然彈出「愛心捐贈免征增值稅」的永久提示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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