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對著檔案館洗手間的鏡子扯自己頭發時，魏明館長的消息恰好彈在屏幕上：「城西‘潮流實驗區’出現癸17，代號‘托尼老師之靈’。處理時注意彆弄壞那麵古董水銀鏡——上周剛從拍賣會上拍的。」
齒輪左臂的數據流刺啦作響：
「目標類型：審美焦慮聚合體」
「載體：‘魔剪tony’理發店的三麵落地鏡」
「能力：通過發型操控他人認知例：剪齊劉海後會堅信自己是小學生）」
「當前感染規模：37人已變異為‘發型怪物’）」
更要命的是副作用預警——上周收容「網絡杠精怪」後落下的「鍵盤幻聽症」，今天竟變異成「剪刀聲幻聽」。林舟掏耳塞的動作慢了半拍，左耳已經灌滿「哢嚓哢嚓」的金屬摩擦聲，像有把隱形剪刀在腦殼裡修剪神經。
實驗區偽裝成網紅理發店，門楣上的ed屏滾動播放著蘇曉失蹤前最喜歡的發型教程。林舟推門時，風鈴突然變成鋼絲球，刮得他臉頰生疼。玻璃門映出的倒影讓他瞳孔驟縮：鏡中的自己頂著個五顏六色的殺馬特發型，腦門上還用啫喱寫著「不夠潮」——這是妹妹八歲時給他梳的「潮流發型」。
理發店內部比想象中更具「托尼特色」。染膏變成了會追著人跑的黏痰怪，吹出的風帶著「你這發質太差了」的魔音；最惡心的是自動洗發池，排水口咕嘟咕嘟冒泡泡，每個泡泡破滅都傳出顧客的哀嚎：「我都說了剪短一厘米！一厘米啊！」
林舟的首次反擊差點把自己變成禿子。他試圖用「鍵盤具象化」能力召喚鍵盤砸向鏡子，結果指尖彈出的不是鍵盤，是一把粉色兒童安全剪刀——正是蘇曉小時候給他剪頭發用的那把。剪刀剛碰到鏡麵，就被彈回來剪斷了他的劉海，露出的額頭上瞬間浮現妹妹的字跡：「哥哥，這次我給你剪個帥的。」
聚合體的核心藏在vip包間。推開門的瞬間，林舟被滿牆的「失敗發型案例」淹沒：頂著地中海卻燙了羊毛卷的大叔、被剃成狗啃劉海的中學生、染成原諒綠還硬說「顯白」的白領……每個案例照片的右下角，都蓋著檔案館的「實驗體編號」紅章。
「認知汙染等級：重度」
「檢測到關鍵信息：所有受害者均在理發後出現‘記憶斷片’」
「異常物品定位：三號鏡櫃內部封存蘇曉2019年發型記錄）」
當林舟砸開鏡櫃，裡麵掉出的不是理發工具，是本燙金封麵的《審美改造實驗日誌》。扉頁貼著妹妹的一寸照，照片上的她紮著雙馬尾，馬尾辮卻被ps成了兩根數據線——和林舟覺醒能力時冒出來的數據線一模一樣。
戰鬥的轉折點藏在焗油機裡。當林舟被「托尼之靈」用吹風機吹到牆上時，齒輪左臂意外觸碰到機器開關，噴出的不是焗油膏，是冒著泡泡的肥皂水——蘇曉小時候最喜歡的吹泡泡液。肥皂水在半空凝結成泡泡牆，每個泡泡裡都飄著她的童年發型：羊角辮、哪吒頭、被哥哥剪毀的狗啃頭……
「弑殺者血脈臨時共鳴」
「解鎖能力：【童年記憶具象化】可將目標最羞恥的童年發型具現為物理攻擊）」
林舟突然抓起泡泡裡的「哪吒頭」往鏡子上砸，鏡麵瞬間龜裂。托尼之靈的嘶吼變成了孩童的哭鬨：「我就要那個發型！就要！」——這是蘇曉十歲那年，因為林舟不給她紮雙馬尾在理發店撒潑的聲音。
vip包間的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染膏沼澤。沼澤裡漂浮著無數假發套，其中一頂粉色波波頭上彆著林舟送給妹妹的生日禮物——那枚被她弄丟的星星發卡。當他伸手去撈，發卡突然刺進掌心，數據流瘋狂湧入視網膜：
「實驗日誌第47條：蘇曉對‘發型自主權’的執念可轉化為情緒武器」
「實驗結論：審美操控可用於篡改記憶，已申請批量生產‘記憶剪刀’」
「執行人：魏明」
沼澤深處的水銀鏡突然炸裂，托尼之靈的本體——一個頂著二十種發型的縫合怪——嘶吼著撲過來。林舟的黑霧右臂化作巨型梳子，蘸著肥皂水狠狠「梳頭」，縫合怪身上的發型開始脫落，露出底下的金屬骨架，骨架上刻滿了妹妹的塗鴉：「放我出去」「哥哥救我」「理發師是壞蛋」。
收容成功的瞬間，林舟的頭發開始失控生長。短短三分鐘，黑發就垂到腳踝，還自動卷出波浪，活像剛從八十年代迪廳出來的搖滾青年。互助小組的「熊孩子精」通過對講機狂笑：「建議改名叫‘林托尼’，以後我們理發不用花錢了！」
清理現場時，他在收銀台的預約本上發現了關鍵線索。第19頁用鉛筆寫著「蘇曉1500剪發」，日期正是她失蹤那天。預約本背麵貼著張便利貼，是魏明的字跡：「記憶剪刀測試成功，目標已忘記‘哥哥’概念，下一步注入‘完美實驗體’認知。」
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門口的旋轉燈箱。當林舟拽著殺馬特長發往外走，燈箱突然停止轉動，紅藍光條組成妹妹的輪廓。輪廓張開嘴，無聲地吐出三個字——
「剪頭發嗎？」
林舟的頭發突然根根豎起，像被靜電擊中。他這才發現，所有失控生長的發絲末端，都凝結著極小的水銀珠，在陽光下拚出鏡子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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