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社區遊泳池漂浮著一層詭異的藍綠色薄膜,消毒水氣味濃烈到讓林舟的齒輪左臂發出鏽蝕般的“嘎吱”聲。更衣室儲物櫃的門縫裡正滲出黏膩的泡沫,泡沫破裂時浮現出檔案館的加密符文:
「警報:癸44【氯氣焦慮聚合體】激活」
「汙染路徑:通過遊泳池消毒水蒸發擴散焦慮情緒」
「症狀:遊泳者會出現‘溺亡幻象’,即使站在淺水區也會瘋狂撲騰」
林舟的黑霧右手剛觸碰到泳池邊緣,水麵突然翻湧起三米高的浪花,浪尖凝結成蘇曉六歲時學遊泳的驚恐表情——那年他騙她跳進深水區,說她背後有“美人魚翅膀”,結果她嗆水後至今不敢獨自洗澡。此刻泳池裡,十幾個套著遊泳圈的中年人正拚命把腦袋往水裡按,他們的後背浮現出魏明手寫的標簽:“抗壓測試樣本第3組”。
泳池的循環過濾係統已變成焦慮傳播器。噴灑出的水霧帶著刺鼻的氯氣味,在半空中組成全息警告牌:“水質檢測不合格——細菌超標50倍”!更衣室裡的淋浴噴頭自動開啟,熱水裹挾著鏽紅色液體,在地麵彙成漩渦狀的血絲圖案。
林舟的鍵盤幻聽變異成了救生員哨聲:“嘀——嘀嘀——”,每聲都對應著蘇曉溺水那天的急救車鳴笛。當他衝向控製室,黑霧右手自動生成【水質淨化屏障】——這是上周收容“外賣遲到怪”獲得的臨時能力。屏障外,深水區的老太太正用浮板猛敲自己額頭,嘴裡喊著“我孫子說遊不快就不給養老”;而淺水區的孩子們在趴著做俯臥撐,他們的遊泳鏡片上顯示著檔案館的考勤代碼。
控製室的電腦屏幕已變成一灘蠕動的消毒凝膠。林舟的齒輪左臂插入主機接口,數據流強製讀取到關鍵信息:
「所有受害者均參加過‘暑期遊泳速成班’」
「異常源定位:二號泳道底部的排水口內部卡著蘇曉的熒光泳鏡)」
當他一拳砸開排水口柵欄,湧出的不是池水,而是發黃的舊照片。照片上八歲的蘇曉穿著小鴨子泳衣,死死抓著遊泳池扶手,眼角還掛著淚珠——那是她最後一次同意跟他來遊泳館。照片背麵用馬克筆寫著:“恐懼峰值記錄:心率180次分,已采集情緒能量”。
真正的收容戰發生在消毒劑儲藏室。當林舟被氯氣凝聚的觸手纏住腳踝時,儲藏室的漂白粉罐突然爆炸,噴出的粉末在空中組成蘇曉的童年塗鴉:一隻長著齒輪翅膀的救生圈。
「弑殺者血脈共鳴升級」
「臨時解鎖能力:【恐懼實體化】可將目標最害怕的溺亡記憶轉為物理防禦)」
林舟抓起粉末塗在黑霧右手上,手臂瞬間膨脹成充氣艇規模的救生圈,將氯氣觸手彈開。聚合體的核心——一團不斷變換成人臉形狀的消毒液——發出尖銳的嘯叫,嘯聲裡混著魏明的錄音片段:“恐懼是最好的防腐劑……對,就像遊泳池的氯氣,能讓記憶保持‘新鮮’。”
儲藏室的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水循環管道。管道裡漂浮著無數遊泳成績單,其中一張印著蘇曉的名字:“25米測試——未完成原因:哥哥惡作劇)”。當林舟伸手去打撈,成績單突然卷住他的手腕,檔案信息湧入視網膜:
「實驗名稱:‘溺水記憶移植計劃’執行人:魏明)」
「方法:通過強化溺水恐懼,測試人類抗壓極限」
「副產品:焦慮情緒可提取為‘氯氣炸彈’原料」
收容過程充滿荒誕的反轉。林舟將更衣室的拖鞋扔進消毒液聚合體,拖鞋突然變成蘇曉最害怕的“水怪玩具”——那隻她五歲時被嚇哭的橡膠章魚。章魚觸須纏住聚合體時,氯氣濃度驟降,泳池恢複清澈。
但勝利的代價是林舟的皮膚開始滲出消毒水氣味。他的毛孔排出藍色汗液,滴在地上會腐蝕出小坑。互助小組的“容貌焦慮鏡”透過視頻連線驚呼:“老大,你現在聞起來像個人形消毒櫃!”
清理現場時,他在過濾網裡發現了關鍵證據:一枚微型攝像頭,鏡頭被泳池鈣化物包裹,但依然能辨認出上麵刻著“檔案館資產編號:x09”——x正是蘇曉名字縮寫。攝像頭儲存卡的最後一段視頻,記錄了魏明的聲音:“第19次恐懼強化完成,目標已對深水產生應激反應……下一步注入‘容器順從性’記憶。”
最讓人脊背發涼的是遊泳池的電子鐘。當林舟拖著不斷滴落消毒水的身體離開時,鐘麵突然定格在“1919”——蘇曉當年溺水的時間。鐘盤內部傳來妹妹的啜泣聲,混合著魏明的低語:“記住,你害怕的時候……哥哥永遠不在。”
林舟的齒輪左臂突然鏽死,關節處冒出氯氣氣泡。他這才發現,鏽跡正在皮膚上拚出檔案館的坐標地圖,而代表蘇曉位置的紅點,正與泳池排水口的坐標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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