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家是住在城南的大雜院裡。
她和溫南州從家屬院出來,坐公交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甫一進入沈家所在的胡同,沈家的街坊鄰居們就跟沈穗打招呼:
“穗丫頭回來了?”
還有不懷好意的:“你爸沒擱家。”
純看熱鬨的:“誒,沈大丫,你回來也好,你家也能有個主心骨。”
沈穗當然清楚這些人什麼意思,她微笑回去:“劉大爺,我爸沒擱家去哪了?麻煩您給他叫回來去唄?我這結婚以後頭一次回門,老丈人不在不像話呀。”
劉大爺一聽這話,打著哈哈擺手:“我還忙著,你等會的,等會你爸就該回來了。”
沈家那酒蒙子去的可是派出所,他才不摻和沈家這狗屁倒灶的事呢。
不過他也不傻,不會當著沈家丫頭的男人說這話,這不是給人家兩口子惹氣生嘛。
“你家小禾和小鵬都在家等著你,快家去吧,外麵冷。”
從胡同一直到沈家所在的大雜院門口,碰到的每一個鄰居,都對沈穗充滿了同情。
沈穗麵帶微笑,全當看不懂。
看懂了她能說啥,跟著鄰居臭罵酒鬼爸,那不是更讓鄰居們笑話,雖然她家本身就是個笑話了。
剛邁進院,就聽到略帶哽咽的一聲:“姐~”
是個瘦弱的小姑娘,頭發枯黃,棉衣裹在身上空蕩蕩的,瘦的幾要凹下去的臉頰上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手邊還牽著個同款瘦弱的小男孩。
小男孩額頭粗粗的裹著紗布,漆黑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姐,哇!你怎麼才回來,姐!”
一打眼沈穗就知道了兩個人的身份,原主的妹妹沈禾,和弟弟沈鵬。
看到兩個孩子的瞬間,原主關於弟妹的記憶洶湧而來,衝擊的她眼眶發紅,脫口而出:“小禾,小鵬。”
原主走之前,屬於是萬念俱灰,根本就沒想起來這一對弟妹,導致這兩個孩子,在她這裡,也隻是兩個人名而已。
直到見了麵....
她張開手,接住撲來的小男孩:“彆哭,姐回來了。”
又摸了摸妹妹的腦袋:“小禾做的很好。”
沈禾隻是攥住沈穗的衣角,默默的流淚,她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姐姐嫁到彆人家,以後不能常回家了,那就不能讓姐姐擔心:“姐,我和小鵬過的挺好的。”
瞎說。
不止沈穗,溫南州也看出了這小姑娘在撒謊,院裡的鄰居們也都不忍直視的彆過了臉。
酒蒙子就是個畜生!
沈穗安撫的拍了拍小男孩的頭頂:“走,咱回家說。”
沈家住在前院的兩間正房,屋裡是挺寬敞的,就是東西很少,一鋪火炕,一張瘸了腿的八仙桌,三把椅子,一個少門的櫃子,就是屋裡全部的東西。
這是酒鬼爸的住處,火炕上的被褥還沒收拾,隨意的甩在炕上,皺巴巴的,還散發著一股臭味。
沈禾拘謹的找出兩個沒有缺口的碗,給姐姐姐夫倒了熱水:“姐,姐夫,喝水。”
溫南州嗯了一聲,接過碗,拆了蜜三刀給兩個孩子吃。
兩個小孩卻是第一時間看向沈穗,待看到沈穗點頭,才敢接了過來,小口小口的吃著。
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沈穗眼眶又是一陣發熱:“小禾,他呢?”
他就是酒鬼爸,在這個家裡,原主也好,兩個弟妹也罷,私下裡從來不會喊爸爸,都是用他來稱呼。
沈禾吃東西的動作一抖,抬眼小心的瞄了一眼姐夫,不知道該說不敢說。
早上在姐姐來之前,隔壁的嬸嬸叮囑過了,讓她不要在姐夫麵前說家裡的事,不能讓姐姐麵上難堪。
沈穗心下歎息一聲,溫聲道:“沒關係的,你姐夫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