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師兄在前麵引路,帶著林飛和蘇晚晴穿過一排排儀器和設備,朝著實驗室最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設備的體積似乎越大,噪音也越響。
終於,在實驗室的一個角落裡,林飛看到了此行的目標人物。
那裡擺放著一台極其龐大、結構複雜、充滿了各種機械臂、光學鏡頭、真空管道和電路接口的巨型設備。
它看起來……有點像一台被拆開了外殼、露出了所有內臟和骨骼的超級打印機,或者某種來自科幻電影裡的未來裝置。
許多地方還能看到手工改裝和加固的痕跡,一些非標件明顯是自家車銑床加工出來的,帶著一種粗獷又硬核的“工程師美學”。
一個身影,正半彎著腰,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這台龐大機器的一個開口處。
手裡拿著一個內窺鏡似的帶燈光的檢測探頭,小心翼翼地往裡探視著。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甚至沾了些油汙的藍色工裝大褂,頭發花白,而且和他那些學生一樣,顯得有些淩亂。
背影看起來並不高大,甚至有點瘦削,但每一個動作都極其穩定和專注。
即使聽到有人走近,他也沒有立刻回頭,隻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等一下!這個鏡組校準有點偏差……老劉,幫我看著點乾涉儀讀數!”
他顯然把林飛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學生。
旁邊一個同樣穿著工裝、年紀稍長、被稱作老劉的副教授模樣的人,抬頭看到了林飛和蘇晚晴。
尤其是氣質出眾的林飛,愣了一下,連忙輕輕碰了碰那位趴著的老者:“老傅,傅教授!人來了!”
那位老者——傅國生教授,這才有些不情願地、慢吞吞地直起身,轉了過來。
林飛終於看清了他的正臉。
傅教授大約六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清瘦,額頭和眼角布滿了深深的皺紋。
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蒼老一些,顯然是常年熬夜和殫精竭慮的結果。
但他的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充滿了智慧的光芒和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感。
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抵問題的核心。
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老花鏡,鏡腿上還纏著白色的膠布。
他臉上帶著被打斷工作的些許不耐,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林飛身上時,那不耐迅速轉化為了一種審視和疑惑。
他上下打量了林飛一番,眉頭微微皺起,顯然在判斷來人的身份和目的。
“傅老師,”蘇晚晴趕緊上前一步,恭敬地介紹道,“這位是林飛林總,是學校的重要合作方,專門來拜訪您的。”
傅國生教授聞言,花白的眉毛挑了一下,眼神中的疑惑更濃了,他用沾著點油汙的手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點沙啞和實驗室裡待久了的乾澀:
“林總?合作方?搞投資的?我們這兒不拉讚助,也沒東西可展覽。要是沒事,就彆耽誤我們乾活。”
語氣直接,甚至有點衝,毫不客氣地下達了逐客令。
典型的學者式直率,或者說……不通人情世故。
旁邊的劉副教授一臉尷尬,趕緊打圓場:“老傅!怎麼說話呢!這位林總肯定是……”
林飛卻笑了,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這位耿直的老教授好感大增。
他就喜歡跟這種一心撲在技術上、懶得玩虛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