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貴幾個人連滾帶爬地衝出殯儀館,那叫一個狼狽。
外頭的雨下得正大,嘩啦啦的,跟老天爺潑水似的。
他們也顧不上找傘了,抱著腦袋,深一腳淺一腳地就往停車場跑。
“媽的!這鬼天氣!”
劉富貴罵罵咧咧地跑到一輛臟得都快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銀色麵包車前。
手抖得跟摸了電門一樣,鑰匙捅了好幾下才插進鎖眼。
幾個人爭先恐後地鑽進車裡,“砰”地一聲把門關死,好像後麵有狗攆似的。
車裡空間小,一下子擠進五六個人。
頓時一股汗味、煙味、還有淋濕衣服的餿味混合在一起,那叫一個酸爽。
“哎呦我滴媽呀……嚇……嚇死老子了……”
劉富貴癱在駕駛座上,胸口跟拉風箱一樣呼哧帶喘,臉白得跟糊了層麵粉似的。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煙盒,抖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想點上。
可那一次性打火機按了半天,火苗竄一下滅一下,就是點不著。
“大……大哥,剛……剛才那小子,到……到底啥來頭啊?”
坐在副駕的二舅,嘴唇還哆嗦著,心有餘悸地問,“他……他怎麼啥都知道?連小強打架賠錢……他……他都清楚?”
後排的爆炸頭大姨也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就是就是!邪了門了!跟咱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小舅也湊過來,一臉後怕:“還……還有我那棋牌室執照……這要是捅到王所那兒,不得立馬關門大吉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覺得後背發涼,車裡剛才那點劫後餘生的熱氣瞬間沒了,氣氛比外麵的雨天還冷。
沉默了能有兩三分鐘,隻有車窗外嘩啦啦的雨聲和幾個人粗重的喘氣聲。
劉富貴好不容易把煙點著了,猛吸了兩口,尼古丁稍微壓了壓驚。
他眯著那雙三角眼,腦子開始轉悠了。
不對勁。
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那小子,看著撐死二十出頭,毛都沒長齊呢!
他上哪兒認識縣局王所去?還教育局李科?扯淡呢!
我劉富貴在清河縣混了大半輩子,點頭哈腰,裝孫子當兒子,好不容易才巴結上派出所一個小片警。
逢年過節煙酒沒少送,就這,見著王所那樣的大人物,腿肚子都轉筋,說句話都不利索。
他一個小蝻子,能有這通天的本事?
蒙人的!肯定是瞎蒙的!
要不就是從哪兒道聽途說了點皮毛,拿來嚇唬老子!
對!肯定是這樣!
這麼一想,劉富貴心裡那股被嚇回去的邪火,“噌”一下又冒起來了!
還越燒越旺!
媽的!陰溝裡翻船,讓個小屁孩給當猴耍了!
這要是傳出去,他劉富貴還在不在清河縣混了?臉都得丟到姥姥家!
“操他媽的!”劉富貴把抽了沒兩口的煙狠狠摁滅在滿是煙灰的車載煙灰缸裡,濺起幾點火星子,“咱們……咱們可能讓那小王八蛋給涮了!”
“啊?涮了?”二舅一愣,沒反應過來。
“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