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另一端,林氏集團總部大廈的玻璃幕牆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出冰冷耀眼的光芒,如同一個精密運轉的巨型機器,容不得半分懈怠與溫情。
尹如月坐在市場部助理的工位上,對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報表和待處理的ppt,感覺太陽穴一陣陣發緊,像是被無形的鉗子夾住。冷氣開得很足,但她手心卻沁出薄薄的冷汗。入職不到一個月,新鮮感早已被高強度的工作節奏和嚴苛的要求衝刷得一乾二淨。
帶她的導師是部門裡有名的“女魔頭”,要求極高,言辭犀利。尹如月拚儘全力,每天最早到崗,最晚離開,把每一個細節做到完美,才勉強跟上節奏。但身體的負荷已經逼近極限。特納綜合征帶來的潛在虛弱,在這種持續的高壓環境下,開始露出猙獰的苗頭。
她時常感到莫名的疲憊,心跳偶爾會突然加速,又毫無緣由地慢下來,帶來一陣陣心悸和氣短。她不敢告訴任何人,隻是悄悄在抽屜裡備著顧明川之前開給她的應急藥物,感到不適時就含一片在舌下。
然而,最讓她心神不寧的,還是沈皎潔。
自從那次雨夜他失控掛斷電話後,就徹底失去了音訊。電話永遠無人接聽,信息也石沉大海。起初,她以為他隻是畢業壓力大,需要時間冷靜。她不斷地發消息,從小心翼翼的詢問,到帶著哭腔的語音,再到最後近乎絕望的哀求。
“皎潔,接電話好不好?我很擔心你。”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工作再忙也要回個消息啊,求你……”
“沈皎潔,你到底怎麼了?!”
沒有回應。一次都沒有。
這種徹底的、冰冷的沉默,比爭吵更令人恐懼。它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和安全感。她開始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出了意外?是不是生了重病?還是……真的像顧明川曾經隱晦提醒的那樣,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者,最壞的猜想,他厭倦了,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逼她離開?
每一種可能都讓她不寒而栗。白天,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應對工作,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但眼神裡的光彩日漸黯淡。夜晚回到租住的單身公寓,疲憊和擔憂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一遍遍刷新著手機,期待著那個熟悉的頭像能跳動起來,哪怕隻是一個句號。但屏幕始終漆黑一片,映照出她蒼白焦慮的臉。
這天下午,部門有一個重要的項目方案需要最終定稿,第二天一早就要向總監彙報。“女魔頭”導師將最關鍵的部分交給了尹如月,要求她下班前必須完成。
“如月,這部分數據分析和市場前景預測是核心,絕對不能出錯,明白嗎?”導師敲了敲她的桌麵,語氣不容置疑。
“好的,李老師,我一定完成。”尹如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
她埋首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調動起全部精力核對數據、梳理邏輯、打磨文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辦公室的人漸漸走光,隻剩下她工位上的燈還亮著。窗外的天色由亮轉暗,城市華燈初上。
高度專注了幾個小時後,尹如月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的數據圖表開始模糊重影。她趕緊停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用力按壓著太陽穴。心悸的感覺又出現了,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她顫抖著手從抽屜裡拿出藥瓶,倒出一片含在嘴裡,冰涼的藥味在舌尖彌漫開,帶來一絲短暫的緩解。
但內心的焦慮並未平息。沈皎潔失聯的陰影,像鬼魅一樣纏繞著她。她忍不住又拿起手機,第無數次地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像一把鈍刀,再次割裂她勉強維持的平靜。絕望和委屈瞬間湧上心頭,眼眶迅速濕潤。她慌忙低下頭,生怕被還沒離開的同事看見。
就在這時,林卿卿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過來。她作為總裁千金,雖然在基層輪崗,但身份特殊,舉止間自帶一股從容和優越感。她看到尹如月臉色蒼白、眼眶泛紅的模樣,腳步頓了一下。
“如月姐,還沒下班?”林卿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尹如月慌忙擦了擦眼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嗯,方案還有點收尾工作。馬上就好了。”
林卿卿的目光掃過她桌上散亂的資料和那瓶顯眼的藥瓶,聰明如她,立刻猜到了幾分。她不是第一次注意到尹如月最近的狀態異常,也隱約從母親和白淑媛的隻言片語中,知道一些關於沈皎潔的“情況”。
“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彆太拚了,身體要緊。”林卿卿放下文件,語氣難得地緩和了一些,“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沒事,我還能堅持。”尹如月搖搖頭,感激地看了林卿卿一眼,但倔強地重新握住了鼠標。她不能倒下,尤其是現在,她更不能失去這份工作。這不僅是職業起點,似乎也成了她抓住現實、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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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卿沒再說什麼,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漸行漸遠。
辦公室裡徹底隻剩下尹如月一個人。寂靜放大了她所有的感官不適和內心恐懼。眩暈感再次襲來,比之前更強烈。心臟不規則地狂跳,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她感到一陣惡心,胃裡翻江倒海。
她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但那個方案還差最後一點。她咬著牙,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視線死死盯住屏幕。汗水從額角滑落,滴在鍵盤上。
終於,敲下最後一個句號,點擊保存。尹如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
強烈的疲憊和身體的不適讓她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她趴在桌子上,臉頰貼著冰涼的桌麵,試圖讓混亂的頭腦和身體平靜下來。就在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電量過低的提示。
這微弱的光亮,卻像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緊繃的神經。
沈皎潔失聯的恐懼、工作的巨大壓力、身體的不適、獨自在異鄉的孤獨……所有情緒在這一刻決堤。她再也控製不住,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衣袖。她不敢哭出聲,隻能壓抑地抽泣著,肩膀劇烈地顫抖。
哭了不知道多久,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但心悸和頭暈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她掙紮著坐起身,拿出手機,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三。她用顫抖的手指,在模糊的淚眼中,給沈皎潔發了最後一條長信息。這一次,不再是質問或哀求,而是帶著一種精疲力儘的絕望和最後的牽掛:
“皎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條信息。我打了很多電話,發了很多消息,你都沒有回。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很害怕。我現在在林氏工作,很忙,也很累。身體……好像也有點不舒服。如果你還好,求你告訴我一聲,讓我安心。如果你……如果你已經決定要離開,也請你親口告訴我,好嗎?這樣不明不白的,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信息發送出去的瞬間,手機屏幕徹底暗了下去,自動關機了。
尹如月看著黑掉的屏幕,仿佛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心境。最後一點微弱的希望,也隨著電量的耗儘而熄滅。她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璀璨卻冰冷的城市夜景,感覺自己像是一粒被遺忘在角落的塵埃,孤獨而無助。
身體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她必須回去了。她勉強支撐著收拾好東西,腳步虛浮地走出辦公室,融入這座龐大城市冷漠的夜色中。她不知道,那條耗儘她最後心力和手機電量的信息,如同之前的所有訊息一樣,注定隻會沉入另一方無邊的、絕望的黑暗裡,得不到任何回響。
而她那看似輕微的身體“不舒服”,實則是潛藏疾病在高強度壓力下被誘發的危險信號。這信號,她自己未能充分重視,而遠在黑暗中掙紮的沈皎潔,更無從得知。命運的軌跡,在各自的困境中,正滑向一個更加複雜和危險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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