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沈皎潔感覺自己對遊戲經濟的掌控力又上了一層樓。他現在看拍賣行，不再隻是看價格波動，更像是在看一張動態的權力地圖。哪個公會在控盤，哪個小團體在攪局，哪塊區域有真空，他心裡門清。那種玄乎的預感也越來越聽話，雖然還是時靈時不靈，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樣神出鬼沒，偶爾還能給他點靠譜的提示。
遊戲裡的水是徹底渾了。以前是幾個大佬分蛋糕，現在倒好，是個人都覺得自己能當莊家。拍賣行裡烏煙瘴氣，惡意壓價、虛假掛單都是家常便飯，經常能看到幾個明顯是托兒的id在那自導自演，演技浮誇得讓人腳趾摳地。
沈皎潔感覺自己像個老練的遊擊隊員，在混亂的戰場上穿梭。他不再追求正麵硬剛，轉而玩起了更精細的操作。比如，他會利用那些小團體互相傾軋製造的價格低穀，悄悄吸點貨，等他們暫時休戰價格回升時再慢慢出貨，賺點差價。雖然單次利潤薄，但架不住頻率高，風險小，積少成多也挺可觀。
他越來越低調，倉庫管理員07這個號現在乾脆長期駐紮在各種人跡罕至的角落，地圖之偏僻，連做成就黨的玩家都懶得跑過來。世界頻道裡早就沒了他這號人物，新冒頭的換了一茬又一茬。沈皎潔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這幫人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長一茬。
李傑和王莉現在上線次數越來越少，偶爾上來，也是行色匆匆。
這天晚上，沈皎潔正蹲在一個叫廢棄礦洞的地圖角落，分析一種叫生鏽的齒輪的工程學材料有沒有投機價值。這種材料平時銷量一般，價格穩定得像一潭死水。但沈皎潔注意到，最近有幾個小號在零星收購，雖然量不大，但動作很隱蔽。
他心裡那根弦輕輕動了一下，預感來了，雖然微弱，但指向性明確。他立刻去查更新公告和論壇，果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下周要開放一個工程師專屬的小型活動，需要大量使用這種齒輪來製作活動道具。
機會來了。沈皎潔不動聲色，動用幾個分散的小號，開始悄悄吃進生鏽的齒輪。動作很輕，每次隻買幾組，完美混在普通玩家的交易數據裡。
剛操作完，李傑的頭像亮了，發來組隊邀請。沈皎潔點了接受。
隊伍裡就他們倆，李傑的戰士號站在主城發呆，裝備還是老樣子，看來最近沒怎麼更新。
皓子，忙著呢？李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但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嗯，研究點材料。沈皎潔一邊回答，一邊繼續關注齒輪的價格走勢。
我跟你說，哥們兒最近那投資，勢頭不錯！李傑語氣帶著得意，又小賺一筆，看來這路子是走對了。
沈皎潔手上動作停了一下，問：還是那個財富快車道
對啊，穩得很！李傑信心滿滿，比上班強多了，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回本盈利了。老王現在也放心讓我操作了。
沈皎潔沉默了一下。他想起老k資料裡提到的龐氏騙局特征，李傑說的每一點都對得上。但他知道現在勸什麼都沒用，反而會激起逆反心理，隻好回了句：你自己把握就好，彆把所有雞蛋放一個籃子裡。
放心！我心裡有數！李傑不以為然，等哥們兒賺大錢了，請你吃大餐！
又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遊戲八卦，李傑就匆匆下線了，估計是去看他的投資賬戶了。
沈皎潔看著李傑灰掉的頭像，心裡那點不安又冒了出來。他仿佛看到李傑和王莉正興高采烈地走在一條看似平坦的路上，卻不知道前麵是個深坑。但他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光靠感覺去勸，隻會被當成嫉妒。內心歎了口氣：這傻子，被人賣了還樂嗬嗬幫人數錢。
他甩甩頭，把這點煩心事暫時拋開，繼續操作他的齒輪。隨著活動日期臨近，生鏽的齒輪價格開始緩慢爬升。沈皎潔不慌不忙，分批出貨，雖然漲幅不大，但穩賺不賠。
這時，林卿卿的小月亮上線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附近，既不組隊，也不說話，就在不遠處安靜地站著，像個掛機的美女npc。沈皎潔已經習慣了這個小尾巴，內心吐槽：這姑娘，跟蹤技術越來越嫻熟了，都快成被動技能了。
他沒理會，繼續自己的市場調研。過了一會兒，他故意操控倉庫管理員07號往礦洞深處一個更危險的區域走去，那裡怪物密集，一般玩家不會去。林卿卿的牧師果然立刻跟上，但這次怪物太密集，她跟得有點吃力，不時要被怪摸幾下，血線忽上忽下，加血加得手忙腳亂。
沈皎潔故意不停下，也不幫忙，就在前麵慢悠悠地走。內心吐槽：跟吧，看你能跟到什麼時候。果然，走到一半，林卿卿的牧師被一群怪圍住，眼看就要撲街。沈皎潔這才回頭，幾個技能清掉怪物。林卿卿的角色殘血站在原地，有點狼狽。
沈皎潔在隊伍頻道打了兩個字：有事？
林卿卿立刻回複：沒……沒事，影瞳哥哥，我就是……隨便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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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皎潔沒再理她，轉身繼續走。林卿卿這次沒再緊跟，停在原地，過了一會兒，默默下線了。
沈皎潔吐出一口濁氣，內心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有點遷怒。但李傑那邊的事，像塊石頭壓著他。
隨後的幾天，沈皎潔靠著對市場細節的敏銳捕捉，又成功做了幾筆小生意。但他明顯感覺到，服務器裡的資源爭奪越來越激烈，大佬們開始聯手清場，散戶的生存空間被不斷壓縮。他這種獨行俠，操作起來越來越吃力，有幾次小操作差點被卷進大公會的價格戰裡，幸虧預感及時提醒，才抽身而退。
他再次點開金融論壇，的帖子下麵依舊吵得不可開交，但那個冷眼觀市的發言越來越犀利，幾次把無腦噴子駁得啞口無言。沈皎潔默默關注著，這個冷眼觀市有點意思！
關掉論壇，沈皎潔看著遊戲裡依舊喧囂的世界。他感覺自己像一條在渾濁河水裡覓食的魚，能見度越來越低，周圍的競爭者卻越來越多。是繼續留在這片熟悉但越來越擁擠的水域，還是鼓起勇氣，遊向那片更廣闊、也更未知的海洋？
他知道，遊戲裡的路，快要走到頭了。是時候，為下一步做準備了。他關掉遊戲，第一次主動地、認真地翻開了老k留下的外彙和股票交易筆記。那些複雜的術語和圖表，以前看得他頭疼，現在再看，竟然隱隱有種熟悉感，仿佛和他遊戲裡的那些操作，有著某種共通的內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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