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電機“嗡嗡”的低吼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震得人腳底板發麻。那台老掉牙的計算機屏幕亮著，幽幽的綠光映在幾張緊張又期待的臉上。
“我……我操……真亮了！”陳威張著嘴，半天才憋出一句，手指頭蠢蠢欲動，想去戳那鍵盤。
“彆亂動！”李娜一把拍開他的爪子，自己湊到屏幕前，呼吸都有些急促。綠色的光標在命令提示符後麵一閃一閃，像隻勾人的眼睛。“這係統太老了……需要指令才能進入。”
王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電力恢複了，設備啟動了，可這最後一步，又卡住了。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個還沒打開的金屬櫃子上。“先看看櫃子裡有什麼。”
陳威自告奮勇，用新到手還熱乎的多功能鉗，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看起來挺結實的掛鎖給掐斷了。櫃門打開，裡麵分層擺放著一些物品：幾盒未開封的、標簽已經發黃褪色的壓縮餅乾；幾瓶密封完好的純淨水雖然塑料瓶體也有些老化發脆）；一個急救包，裡麵的藥品大部分都過了保質期，但紗布、碘伏之類的基礎東西還能用；最底下，是一本厚厚的、皮質封麵已經開裂的《設備維護日誌及緊急聯絡規程》。
“吃的！喝的！”陳威眼睛放光，抓起一盒壓縮餅乾就要撕。
“等等！”李娜阻止了他，“先檢查一下！”她拿起一瓶水，仔細看了看密封和瓶身，又聞了聞那盒餅乾。“密封很好，應該沒變質……但這麼久遠了，第一次少吃點試試。”
王超則直接拿起了那本厚重的日誌。翻開硬殼封麵，裡麵是密密麻麻的手寫記錄和打印的規程。紙張泛黃發脆，很多字跡已經模糊。他快速翻閱著，大部分是枯燥的設備運行參數和維修記錄。直到翻到後半部分，他的手停住了。
那一頁的日期，標注著一個非常近的時間相對於日誌前麵記錄的年份），但具體日期模糊不清。上麵隻有一行潦草、仿佛倉促間寫下的字：
“信號……斷斷續續……來源不明……坐標……加密……嘗試解析……警告……不要回應……重複……不要……”
後麵的字跡被一大片深褐色的、早已乾涸的汙漬徹底覆蓋，無法辨認。
不要回應？回應什麼？
王超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把這一頁指給李娜看。
李娜的臉色也變了：“這是……最後的值守人員留下的？他在接收什麼信號？為什麼警告不要回應？”
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所有人。
就在這時，那台一直安靜閃爍光標的計算機屏幕，突然毫無征兆地發生了變化！
綠色的字符界麵消失，屏幕瞬間黑了下去，就在幾人以為機器宕機的時候，幾行新的、不斷向上滾動的、同樣閃爍著綠光的字符，突兀地跳了出來！
“……sos……任何收到此信號者……請回應……我們被困……坐標……”
一串複雜的數字和字母組合緊隨其後。
“……重複……sos……高能反應……淨化協議……錯誤……我們需要援助……”
信號！是求救信號！而且看起來是自動循環播放的！
“有人！還有人活著！”聶思思激動地抓住李娜的胳膊。
陳威也興奮起來：“坐標！有坐標！超哥，咱們是不是能去救他們？說不定能一起離開這鬼地方！”
王超卻死死盯著那行警告——“不要回應”。還有日誌上那片刺眼的汙漬。這個信號……真的可信嗎？
“李娜，能定位這個信號的來源嗎？或者……查查這個坐標在哪裡？”王超沉聲問。
李娜坐到計算機前，笨拙地嘗試操作。這老舊的係統和陌生的指令讓她進展緩慢。她試著輸入幾個查詢命令，屏幕閃爍了幾下，跳出一個進度條，但讀取速度慢得令人發指。
“係統太老，數據庫可能損壞嚴重……需要時間……”李娜額頭冒汗。
突然，屏幕上滾動的求救信號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內容變了！
“……檢測到終端接入……身份驗證……失敗……啟動基礎交互協議……”
“……詢問：外部環境狀態？‘海洋淨化’進度？”
它……它在主動提問？！
幾個人背後瞬間冒出一層白毛汗。這感覺，不像是在和某個被困的幸存者對話，更像是在和……一個程序，或者彆的什麼東西交流。
“這……這啥情況？它咋知道‘海洋淨化’？”陳威聲音都變了調。
王超看著屏幕上那冰冷的問題，又看了看日誌上那觸目驚心的警告。他猛地意識到，這個信號塔，這個還能運作的係統，可能根本不是什麼救命的稻草，而是一個……誘餌？或者說，一個他們尚未理解的、巨大謎團的一部分。
“不要回答！”王超低吼出聲，幾乎和日誌上的警告重合。
李娜的手指僵在鍵盤上方，不敢落下。
屏幕上的字符再次變化：
“……無響應……啟動二級協議……信號源坐標數據包準備發送……”
“……警告：數據包傳輸將消耗剩餘能源儲備百分之七十……是否確認接收？”
一個簡單的選擇框出現在屏幕下方：
[是][否]
接收，可能獲得至關重要的坐標信息，但將耗儘他們剛剛獲得的、寶貴的電力，甚至可能引發未知的後果。
不接收，安全，但將永遠與這個神秘的信號源失之交臂，可能錯過唯一離開的機會。
發電機的轟鳴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屏幕上綠色的光標在“[是]”和“[否]”之間無情地閃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超。
是滿足好奇與希望，擁抱未知的風險？還是遵循那血寫的警告，選擇保守與安全？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鋼鐵墳墓裡，一個可能決定他們命運的選擇，擺在了麵前。
第一百五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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