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裡黑得跟潑了墨似的,隻有剛才那輛破礦車碾過去時留下的那股子鐵鏽和蟲屍混合的惡心味兒,還有耳邊自己個兒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我……我操……”陳威靠著濕漉漉的隧道壁,兩條腿還有點發軟,“剛才那……那玩意兒是啥?自己會動?”
王超也是心有餘悸,抹了把濺到臉上的、帶著腥氣的粘稠汁液,喉嚨發乾:“不知道……但這隧道裡頭,肯定有古怪。”
那礦車哐當哐當的聲音早就聽不見了,不知道鑽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四周重新陷入死寂,靜得讓人心裡頭發毛。隻有隧道深處不知道哪兒滴答滴答的水聲,更顯得這地方陰森。
“還……還往前走嗎?”陳威咽了口唾沫,有點打退堂鼓。剛才那蟲潮和莫名其妙的礦車,實在有點嚇人。
王超擰亮手裡的強光手電幸好這玩意兒是獨立電源,沒跟車一起趴窩),光柱在黑暗裡劃拉了幾下,照出腳下依舊向前延伸的鐵軌,還有兩邊粗糙的、布滿水漬和苔蘚在這鬼地方居然還有苔蘚?)的岩石壁。
“走!”王超咬了咬牙,“沒退路了。車上還等著呢。小心點,跟緊我。”
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一手握著家夥,一手打著手電,沿著鐵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隧道深處摸去。
隧道比想象中要長,而且似乎是斜著往地底下走的。空氣越來越潮濕陰冷,那股子鐵鏽和黴味兒也越發濃重。
兩邊的岩壁上開始出現一些老舊的、鏽得快斷掉的電纜和管道,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嵌在牆裡的、早就熄滅了的照明燈罩。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前方隱約傳來一點不一樣的動靜。不是水聲,也不是風聲,更像是……某種低沉的、持續不斷的機器運轉的嗡鳴?
兩人對視一眼,都放輕了腳步,把手電光調到最暗,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拐過一個彎道,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都愣住了。
隧道在這裡變得開闊起來,像一個地下站台。鐵軌延伸到一個相對寬敞的平台邊緣,平台一側的岩壁上,嵌著一個巨大的、鏽跡斑斑的金屬控製台,上麵布滿了按鈕、拉杆和早已碎裂的儀表玻璃。
幾盞懸掛在頂部的應急燈,發出昏黃而穩定的光芒,竟然還在工作!那低沉的嗡鳴聲,就是從控製台後麵某個看不見的機器傳來的。
更讓人吃驚的是,在平台另一側的陰影裡,赫然停著三輛和剛才那輛一模一樣的、鏽跡斑斑的軌道礦車!它們靜靜地停在那裡,像三具沉睡的鋼鐵棺材。
“這……這地方還有人?”陳威壓低聲音,難以置信。
王超搖搖頭,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控製台雖然老舊,但似乎還有能源供應。他走近控製台,發現其中一個拉杆旁邊,用模糊的油漆寫著“手動調度緊急”幾個字。拉杆上布滿了灰塵,但看起來還能活動。
難道……剛才那輛礦車,是這老古董係統自己啟動的?
就在這時,王超腰間的通訊器突然傳來一陣滋啦的電流雜音,緊接著,李娜斷斷續續、帶著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
“王……超……聽得到嗎?沙塵暴……又來了!比上次……還大!車子……晃得厲害……通訊……乾擾……”
聲音到這裡就斷了,隻剩下令人不安的電流嘶嘶聲。
王超心裡猛地一沉!車上出事了!
“超哥!咋辦?”陳威也聽到了,臉唰一下就白了。聶思思和甜甜還在車上!
王超看著眼前這個破舊的控製台,又看了看那幾輛停著的礦車,一個瘋狂的念頭冒了出來。
“這礦車……能通到外麵嗎?”他像是在問陳威,又像是在問自己。
他衝到控製台前,也顧不上什麼灰塵和鏽跡了,用手使勁擦了擦控製台表麵,尋找可能的線路圖或者指示。在一個角落裡,他發現了一個刻在金屬板上的、極其簡陋的隧道線路示意圖。
圖上顯示,這條隧道有幾個出口,其中一個,正好指向他們“遠征者”趴窩的那個大致方向!而且距離似乎比他們走進來的路要近得多!
“賭一把!”王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抓住那個寫著“手動調度”的拉杆,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下一拉!
“嘎吱——嗡——”
控製台內部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齒輪轉動和電流過載的聲音。平台一側,連接著那幾輛礦車的軌道道岔,開始緩慢而沉重地移動,發出巨大的金屬摩擦聲!
最終,“哐當”一聲,道岔卡死在了一個新的位置上,指向了那條通往外部出口的軌道!
“上車!”王超招呼一聲,率先跳上了離他們最近的一輛礦車。
陳威雖然心裡直打鼓,但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咬咬牙也跟著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