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號”率領著殘存的“追獵者”艦隊，帶著與“潛行者”交鋒的傷痕與沉重數據，返回了“方舟堡壘”。船塢內，氣氛比他們出發時更加凝重。那艘被徹底“刪除”的“追獵者3”，連一絲金屬碎屑都未能找回，這種超越常規理解的攻擊方式，在每一個知情者心頭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老周從艦橋上下來，臉上沒有了往日凱旋哪怕是慘勝）後的躁動，隻有沉甸甸的疲憊與後怕。他徑直找到李娜和楊教授，將記錄著交戰全過程的數據核心拍在桌上。
“都在這了。他娘的，那鬼東西……根本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在……‘清理代碼’。”老周的聲音沙啞，“我們的攻擊，除了你那道摻了‘料’的主炮，其他的玩意打在它那數據護盾上，就跟撓癢癢差不多，它還能邊挨打邊學！”
李娜默默地將數據核心接入分析終端，快速瀏覽著戰鬥記錄。當她看到“追獵者3”被無聲抹除的畫麵時，瞳孔微微收縮，但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放在控製台下的手，悄然握緊。
楊教授則如同發現了新大陸的探險家，雙眼放光地撲向那些關於“潛行者”空間扭曲場、信息壓製場和分解攻擊的數據。
“不可思議……直接作用於物質的信息層麵結構，進行強製‘歸零’？這需要對宇宙底層規則有極深的乾涉能力！”楊教授一邊快速操作著分析儀器，一邊喃喃自語，“還有那個數據護盾，它不是簡單的能量屏障，更像是一個動態的、不斷演算攻擊模式並實時調整自身結構的信息防火牆！難怪常規攻擊效果甚微！”
“說點我們能聽懂的，教授！”老周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下次碰上這玩意兒，除了用秩序之力莽上去，還有沒有彆的辦法？總不能每次都指望艦長……留下的那點家底吧？”他說到最後，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楊教授推了推眼鏡，神情嚴肅起來：“根據這次交戰數據，秩序之力確實是關鍵。它能乾擾它們的係統，打斷它們的進程。但問題在於，我們目前對秩序之力的理解和運用，還非常粗淺，更彆提大規模裝備了。”他指了指數據流中，“不屈號”主炮發射的那道夾雜著秩序符文的光柱，“像這樣將秩序之力頻率勉強融入現有能量武器，效率低，消耗大，而且……似乎缺少了某種核心的‘驅動’。”
缺少核心驅動。這句話讓李娜和老周都沉默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人。
“破解信息包的工作，還是沒有任何進展嗎？”李娜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望。
楊教授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無奈：“那層‘意誌印記’紋絲不動。我們嘗試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和能量刺激，甚至動用了‘織網者’數據庫裡記載的一些古老共鳴儀式，都毫無反應。它就像一把隻有唯一鑰匙的鎖。”
希望似乎再次被堵死。
就在這時，一名研究助理急匆匆地跑進指揮中心，臉上帶著激動與困惑交織的複雜表情。
“教授！李指揮！‘星火號’監測組有重大發現！”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是那些空間漣漪！我們……我們好像捕捉到了一次‘完整’的！”助理喘著氣彙報，“持續時間達到了驚人的零點三秒！而且……而且這次漣漪之後，‘星火號’核心區域的超敏感引力計，記錄到了……記錄到了極其短暫的質量異常波動！”
質量異常波動？！
一個完全失去能量反應、係統離線的飛船，其核心質量怎麼會發生波動？這完全違背了質能守恒定律！
“數據呢？！”楊教授幾乎是跳了起來。
助理立刻將數據傳輸到主屏幕。隻見代表“星火號”核心區域的監測曲線上，在一個空間漣漪峰值之後，確實出現了一個極其尖銳、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質量增長脈衝，隨後又迅速恢複到基線。
“這……這不可能……”老周看著那數據，張大了嘴。
李娜的心臟卻猛地一跳。她想起了王超衝入裂隙前那決絕的身影，想起了那枚被他融入己身的“織網者”文明火種。
“除非……”她輕聲開口，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除非那不是常規的質量……而是某種……‘信息’或者說‘規則’的具象化沉澱？”
楊教授猛地轉頭看向李娜，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信息具象化？規則沉澱？對啊！如果艦長正在經曆的，是一種超越我們理解的、意識與規則層麵的‘重構’或‘進化’，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引動局部空間的輕微畸變，甚至暫時性地‘定義’出一點額外的‘存在’，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這個推測大膽到近乎瘋狂，但卻是目前唯一能勉強解釋“星火號”內部異常現象的理論。
“能確定波動源頭嗎？哪怕隻是大致範圍？”李娜追問。
“很難……波動太微弱，源頭似乎深藏在飛船最核心的秩序本源反應區，我們的所有探測手段都無法穿透。”助理搖頭，“但是，這次事件之後，我們記錄到‘星火號’外殼表麵，那些原本黯淡的、屬於艦長個人標記的秩序符文，有大約萬分之一的區域，出現了極其微弱的……亮度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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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度恢複！
儘管隻是萬分之一，儘管微弱到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但這無疑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積極信號！
王超可能沒有消失！他或許正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在“星火號”的核心深處，進行著某種關鍵的“蛻變”或“修複”！
這個消息像一道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光，刺破了指揮中心連日來的陰霾。
李娜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激蕩。她看向楊教授和老周，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楊教授，集中所有資源，優先分析這次‘星火號’的異常數據，嘗試建立模型，預測其下一次活躍周期。同時，信息包破解工作轉向，不再試圖強行打開，而是研究其外部結構與那‘意誌印記’的波動特征，看看能否與‘星火號’內部的異常產生關聯。”
“老周，整合此次與‘潛行者’交戰的經驗，優化艦隊戰術。尤其是秩序之力的應用，哪怕隻是皮毛，也要儘快摸索出更有效的實戰方法。”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星圖上那些代表著未知威脅的陰影，最終落在那艘沉寂的飛船上。
“敵人還在進化，威脅遠未解除。但我們現在至少知道，我們並非毫無希望。”
“等待並非被動。在他歸來之前，我們必須為他，也為我們自己，守住這片陣地，並……鋪好前路。”
破碎的信息正在被拚湊，而重構的序曲，或許已在無聲中奏響。
第7卷第441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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