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能得一女入府,已是天大的榮幸,他何德何能,敢奢望兩個女兒一起?!這……這簡直……
張昭看著喬公那副震驚到失魂落魄、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模樣,臉上並未露出絲毫意外之色,仿佛早已預料到他的反應。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種洞察世情的從容與老謀深算的沉穩。
他起身,走到喬公身邊,輕輕扶著這位幾乎站立不穩的老友重新坐下,語氣平和而耐心,如同在分析一局精妙的棋局:
“喬公稍安勿躁,切勿驚惶,且聽昭細細為你分說一番。”他重新落座,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驚魂未定的喬公。
“其一,主公乃非常之人,行事自有法度,亦不拘泥於世俗常理。二位千金於主公有活命看護之情,此乃天大的緣分,非同尋常。”
“主公素來重情重義,恩怨分明,若得二位賢淑女子為伴,必會珍之重之,絕不會虧待了她們。此乃情理之中。”
“其二,”張昭繼續剖析,“主公內院之事,昭亦略有耳聞。甄夫人賢良淑德,識大體,來夫人溫婉柔順,性情和善,皆非善妒不能容人之輩。”
“後院向來和睦,鮮有爭端。瑩兒、婉兒若嫁過去,以她們的品性,定能與二位夫人和睦相處,絕不會受半分委屈。此乃家宅之安。”
“其三,也是最要緊的一層,”張昭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直指核心的銳利。
“喬公,你我皆知,主公如今基業初具規模,雄踞北疆,虎視天下,未來之前程,絕非一州一郡可以限量。”
“若能借此良機,與主公結下姻親之好,於喬家而言,乃是光耀門楣、穩固根基的莫大機遇;於二位千金自身,更是找到了這亂世之中,最好、最穩妥、最尊貴的歸宿!”
“此乃兩全其美之事。至於眼下那些惱人的流言蜚語,”
張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非但會立刻煙消雲散,蕩然無存,反而會瞬間轉變為一樁令人稱羨的美談佳話!”
“試問,到了那時,這朔方上下,還有何人,敢再非議、敢再置喙主公明媒正娶的夫人半句不是?”
張昭這一番話語,層層遞進,條分縷析,如同醍醐灌頂,又似撥雲見日,將喬公從極度的震驚與混亂中,一點點地拉扯出來。
他臉上的驚愕、惶恐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劇烈翻騰的情緒,其中混雜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對未來的惶恐不安、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悄然滋生並迅速蔓延的期盼與野望。
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腦海中飛速地咀嚼、消化著張昭的每一句話,越想,越覺得其中蘊含著難以抗拒的道理與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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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若能如此,之前所有那些讓他夜不能寐的擔憂、那些足以毀掉女兒名聲的流言,豈不都迎刃而解?
非但如此,喬家更能借此一躍成為……而且,淩雲確是人中龍鳳,萬中無一,女兒若能嫁與他,實在是……
見喬公眼神閃爍,麵色變幻,顯然內心已然鬆動,張昭趁熱打鐵,語氣更加誠懇:
“若喬公心下覺得此議尚可,並不反對,那麼,昭明日便尋個合適的時機,向主公委婉進言,探一探主公的口風意向,喬公以為如何?”
喬公猛地深吸了好幾口氣,仿佛要將滿胸腔的激動與不安都壓下去,他努力平複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沉默了良久,仿佛在進行一場極其艱難的天人交戰。
最終,他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斷,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因為極致的情緒波動而帶著明顯的顫抖:
“一切……一切就拜托子布了!若……若此事真能玉成,子布便是我喬氏一族的大恩人!實乃……實乃我喬家滿門之幸,小女終身之福啊!”
送走了心神激蕩、腳步虛浮如同踩在雲端、需要家仆攙扶才能穩步行走的喬公,張昭獨自站在客廳門口,望著庭院中清冷的月光,緩緩捋著頜下的胡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於胸的深邃光芒。
他浸淫官場、洞察人心多年,如何看不出,那大小喬兩位姑娘,對淩雲將軍絕非僅有醫者對病患的儘責之情,那眼神中的關切、仰慕,早已超出了尋常界限。
而淩雲對她們,也頗為信任倚重,多有欣賞。此事,或許……真是一段水到渠成的良緣。
喬公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心潮卻如同奔騰的江河,久久難以平靜。
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那冰冷的太師椅上,對著跳躍的燭火,怔怔地出神了許久,腦海中反複回響著張昭的話語,權衡著其中的利弊與那誘人卻也有些令人心悸的未來。
最終,他還是下定決心,將年紀較小、性情也更活潑直率的小女兒喬婉小喬)悄悄喚了進來。
大女兒瑩兒大喬)性格沉靜內斂,心思更深,他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試探,倒是小女兒天真爛漫,或許更能不加掩飾地流露出真實心意。
他斟酌了許久詞句,將張昭的提議,以一種儘可能委婉、儘可能側重於“解決眼下困境”、“為家族考量”、“淩將軍乃不世出的英雄”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迂回地說了出來。
刻意淡化了其中可能令少女羞澀難堪的部分,而是著重強調了此議所能帶來的種種好處與必然的榮耀。
小喬起初聽得有些迷茫,眨著那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當聽到父親口中說出“一同侍奉主公”這幾個清晰無比的字眼時。
她“啊”的一聲輕呼,如同受驚的小鳥,俏臉瞬間紅透,那紅暈迅速蔓延開來,如同最豔麗的海棠花瓣,一直染紅了她白皙如玉的耳根和脖頸。
她猛地低下頭,幾乎要將臉蛋埋進胸口,一雙纖纖玉手緊緊地、無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帶,用力到指節泛白,隻覺得一顆心如同揣了隻頑皮的小鹿,在胸腔裡“咚咚咚”地狂跳不止,幾乎要躍出喉嚨。
就在那一瞬間,她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許多畫麵——淩雲重傷昏迷時,那張毫無血色卻依舊棱角分明的俊朗麵孔;
他蘇醒後,望向她們姐妹時,那虛弱卻帶著真誠謝意的溫和眼神;他平日裡在校場上與諸將演練時,那挺拔如鬆、揮斥方遒的英武身姿;
還有不久前那場燒烤宴上,他親自為她遞過一串烤得焦香四溢、滋滋冒油的肉串時,那帶著幾分戲謔卻又明亮溫暖的笑意……
無數個日夜的近距離接觸,那源於英雄的仰慕,那潛藏在少女心底、連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覺的絲絲情愫,在此刻被父親的話語徹底點燃、照亮。
“爹……爹爹,”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羞澀,仿佛是從齒縫間艱難擠出來的一般。
幾乎微不可聞,“女兒……女兒年紀小,不懂這些……但……但憑爹爹……和姐姐做主便是……”。
說完,她再也無法承受那幾乎要將她淹沒的羞意與內心翻湧的陌生情潮,猛地轉過身。
像一隻被驚擾了巢穴的、最靈巧的麋鹿般,提著裙裾,飛快地跑出了書房,隻留下一縷淡淡的、屬於少女的馨香在空氣中緩緩飄散。
雖然沒有明確地說出“願意”二字,但那嬌羞無限、欲語還休、未曾明確反對甚至隱隱帶著一絲慌亂與竊喜的態度,已然將少女萌動的春心暴露無遺。
喬公怔怔地看著女兒那如同逃離般消失的背影,在原地愣神了許久,仿佛才從那強烈的衝擊中緩緩回過神來。
最終,他長長地、極其複雜地舒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
此事,看來……已成大半。剩下的關鍵,便要看明日張子布,如何向那位年輕的朔方之主,巧妙地進言了。
這一夜,對於心中波瀾萬丈的喬家父女而言,注定是一個輾轉反側、難以成眠的漫漫長夜。
而朔方城靜謐的夜空之上,那輪皎潔的明月,似乎也因為這段即將被牽起的、帶著幾分傳奇色彩的姻緣,悄然暈染上了一層朦朧而旖旎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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