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鮮血如同溪流般染紅了每一寸土地,殘破的肢體和內臟四處散落,倒斃的人馬屍體層層疊疊,成為了後續衝鋒者難以逾越的死亡障礙。
匈奴人雖然天生悍勇,騎術精良,但在仰攻的極端不利地形下,他們最擅長的騎射本領幾乎完全無法施展,個人的勇武也在朔方騎兵借助地利形成的、如同山洪暴發般的集團衝鋒麵前,被最大限度地壓製和削弱了。
每殺死一名拚死抵抗的朔方騎兵,他們自身往往需要付出兩人,甚至三人以上的慘重代價!
傷亡比例,在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勉強維持在一比二左右!
淩雲隻覺得雙臂越來越沉重酸麻,每一次揮動長槍都仿佛要耗儘全身力氣,厚重的甲胄上沾滿了黏稠的、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袍澤的鮮血,但他咬緊牙關,依舊在敵群中奮力左衝右突,長槍每一次刺出、橫掃,都必然帶起一蓬淒豔的血雨。
張遼更是徹底化成了一個血人,連臉上都被厚厚的血痂覆蓋,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亮得嚇人,他手中的寶刀甚至因為連續的劈砍而崩出了數個缺口,但他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嘶吼搏殺的聲音從未有過片刻停歇。
然而,勇氣和地利,終究無法完全彌補那近乎七倍的兵力懸殊。朔方騎兵的數量,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減少。從最初的一百七十餘騎,銳減到不足百騎,再到隻剩下七十餘騎、五十餘騎……活動空間被不斷壓縮,包圍圈如同絞索般越收越緊。
淩雲和張遼被迫率領著殘餘的部下,一邊奮力搏殺,一邊不斷向山頂的核心區域收縮,利用那些早已殘破不堪的工事和崎嶇的地形,進行著最後的、絕望的抵抗。
每一次擊退敵人小股部隊的亡命衝鋒,都顯得異常艱難,都要付出幾條乃至十幾條鮮活的生命作為代價。
就在於夫羅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猙獰笑容,認為殘餘漢軍已是甕中之鱉,準備發動最後的、雷霆萬鈞的一擊,將這些讓他付出慘重代價的漢狗徹底碾碎、挫骨揚灰之時——
“嗚——!!!”
一聲蒼涼、渾厚、卻帶著仿佛來自九幽地獄般無匹凶煞之氣的號角聲,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陡然從戰場的南側、從匈奴大軍的背後轟然響起!這號角聲,迥異於匈奴人任何一種號角的音調,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決死氣勢!
緊接著,是如同萬千悶雷同時滾過大地般的恐怖馬蹄聲,以及一個如同洪荒巨獸掙脫束縛、發出的足以撕裂蒼穹的咆哮,悍然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廝殺與喧囂:
“匈奴狗賊!安敢傷我淩雲兄弟!某家典韋在此!納命來——!!!”
聲音如同實質的音波,震得人耳膜生疼!聲音未落,一支雖然騎術看起來頗為生疏、隊形也算不上嚴整,但裝備精良、每一個士兵眼中都燃燒著瘋狂複仇火焰的漢軍騎兵,如同神兵天降,又如同從地獄中衝出的索命惡鬼,赫然出現在了匈奴大軍猝不及防的側後方!
為首那員巨將,身披玄甲,手持一對猙獰無比的短鐵戟,須發戟張,怒目圓睜,周身散發出的煞氣幾乎凝成實質,不是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典韋,又是何人?!
他終於!在最後的關鍵時刻,趕到了!
狼山之上,那些苦苦支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朔方殘餘將士,聽到這聲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怒吼,看到那麵在煙塵中獵獵飛舞、無比熟悉的“典”字將旗,以及那個如同鐵塔般巍峨的身影,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熱淚盈眶,一種絕處逢生、近乎虛脫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們!
“援軍!是典韋將軍!典韋將軍來了!”
“蒼天庇佑!我們……我們守住了!我們贏了!”
這絕境中降臨的生機,化作了他們身體裡最後一股澎湃的力量。
淩雲深吸一口帶著濃烈血腥和希望的空氣,用儘此刻全身殘存的力氣,將手中那杆飽飲胡虜鮮血的镔鐵長槍高高舉起,指向山下因為典韋部隊的突然出現而陷入巨大混亂和恐慌的匈奴後軍,用他所能發出的最響亮的聲音怒吼道:
“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已至!胡虜陣腳已亂!隨我殺出去!與典韋將軍裡應外合,前後夾擊!將這些犯我疆土、殺我袍澤的胡狗,儘數誅滅於此!殺——!!!”
“殺!殺!殺!!!”
更加狂暴、更加決絕、蘊含著無儘憤怒與希望的震天喊殺聲,從這群血戰餘生、仿佛從地獄歸來的朔方勇士們的胸腔中迸發而出,再次衝天而起,與山下典韋部隊的怒吼彙合在一起,如同兩道毀滅性的颶風,向著陷入混亂的匈奴大軍,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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