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繼續畫出第四條線,強調其重要性,“所有製作好的木構件、鐵構件,都必須送到此區,由專門的校驗工匠,按照我們製定的統一標準尺寸、規格和重量進行嚴格校驗。”
“合格的,打上標記,送入臨時倉儲,按類擺放;不合格的,立刻明確問題所在,退回原加工區重做!這一步,是為了確保最終送到總裝區的每一個零件,都是精品,都能嚴絲合縫,保障整體質量!”
“最後,也是最終的環節,總裝與調試區!”
淩雲在幾條流水線的末端畫了一個醒目的圓圈。
“隻有經過校驗的合格構件,才能被送到這裡。這裡的工匠,是專門負責根據總裝圖,將各個部件組裝成完整筒車的專家。”
“他們不需要懂得每個部件是如何具體鍛造或雕刻出來的,隻需要精通整體的結構原理、組裝順序、調試技巧即可!他們的任務,就是快速、準確地將合格的‘零件’變成合格的‘產品’!”
淩雲放下炭筆,轉向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仿佛神魂離體的工匠們,總結道:“如此安排,便是‘流水作業’。”
“每一個工匠,都隻負責整個龐大製作流程中的一個或幾個細小環節,如同河水奔流,依次經過不同的、功能明確的河段,最終彙集成品。”
“新招募的學徒,也能在老師傅指導下,迅速掌握某一環節的技藝,快速投入生產,大大降低了對全才工匠的依賴。而最關鍵的是——”
淩雲走到魯禾麵前,目光銳利,語氣帶著一絲深意:“除了總裝區的核心工匠,以及你們幾位統籌全局的頭領,在新的流程下,任何一個作業區的工匠,都無法掌握製造整個筒車的全部技藝與圖紙!”
“這就最大程度地保住了我們筒車的核心機密!即便未來有工匠因故離開,或被他人重金挖走,他也隻能帶走其所負責的那一環節的技術細節,無法複製出完整的筒車!此乃技術壁壘,亦是保障!”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在議事廳中蔓延!
魯禾和其他幾位工匠頭領們,仿佛被一道九天驚雷直直劈中天靈蓋,徹底僵立在原地,張大了嘴巴,眼神空洞,久久無法合攏,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忘記。
他們的腦海中,正在掀起滔天巨浪,瘋狂地消化、推演、模擬著淩雲描述的這套前所未聞、匪夷所思、卻又邏輯嚴密、直指核心的生產組織方式。
分工!極致的分工!專業化!標準化!流水化作業!還有……至關重要的技術保密!
這已不僅僅是解決眼下產能困境的權宜之計,這簡直是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的天工開物之術!
它徹底顛覆了他們祖輩傳承了千百年的“一人一器,從頭到尾”的古老工匠模式,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
“天……天工之術啊!這……這是……”一位頭發花白的鐵匠頭領率先從巨大的震撼中掙紮出來,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
“大人!此……此乃神授之法!非人力所能及也!若……若依此法而行,何愁產量不增?一架筒車,或許……或許真的隻需原先三分之一,不,甚至五分之一、十分之一的時間就能製成!而且質量更可控!”
魯禾也終於從呆滯中回過神來,激動得老淚縱橫,他仿佛已經穿透了眼前的牆壁,看到了未來那座按照新法組織的巨大工坊裡,那熱火朝天、秩序井然、效率驚人的景象:
無數合格的筒車部件如同真正的流水般,從各個專業作業區源源不斷地產出,然後在總裝區被迅速而精準地組合成一架架完整的、質量上乘的筒車。這效率,何止提升數倍?簡直是天壤之彆!
“大人睿智,思慮之深遠,布局之精妙,遠超我等工匠所能想象!”
魯禾聲音哽咽,帶著無比的敬服,“此法不僅立解當前產能之困,更……更是為我等匠人,為天下百工,開辟了一條全新的、前所未有的通天大道啊!
小老兒……小老兒代朔方所有工匠,謝大人再造之恩!”他帶著眾工匠,情緒激動地就要行跪拜大禮。
淩雲連忙上前一步,雙手將他們一一扶起,臉上帶著溫和而鼓勵的笑容。
“方法理念我已給出,但具體如何細致劃分區域,製定每一環節的精確標準,合理調配熟練工匠與學徒的人手,建立順暢的物料流轉與校驗流程。”
“這些具體的實施細則與章程,還需魯師傅與諸位經驗豐富的大匠,共同細細斟酌,儘快拿出一個詳儘可行的方案。”
“所需的大型聯合工坊場地、增加的人手、各類物資,郡府一律鼎力支持,優先保障!我希望,在春耕正式開始之前,能看到第一批采用這套‘流水作業法’製作出來的筒車,更快、更好地矗立在我朔方、五原的更多河流之畔,不負萬民所望!”
“謹遵大人之命!必竭儘所能,肝腦塗地!”眾工匠齊聲應諾,聲音洪亮如鐘,充滿了無窮的乾勁、澎湃的激情與對未來的無限希望。
來時臉上那沉重的陰霾與沮喪早已被掃蕩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發現了新大陸般的極度興奮、茅塞頓開的激動與躍躍欲試的衝動。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返回工匠營,召集所有匠人,將這套堪稱劃時代的“流水作業法”付諸實踐,開創一個全新的生產局麵。
一場深刻的生產方式變革,即將在這北疆之地的工匠營中,由淩雲親手點燃火種,悄然掀起一場影響深遠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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