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的帆布被寒風撕開一道口子，像一張咧開的嘴，不斷往裡灌著刺骨的涼意。天宇縮在發黴的稻草堆裡，聽著身邊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阿福的肚子正發出“咕嚕”的空響，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餓嗎？”天宇低聲問，往阿福身邊挪了挪，用自己的破棉襖裹住他的肩膀。白日裡分給他的半塊麵包，這孩子硬是省了小半塊，說要留到明天下礦時吃。
阿福搖搖頭，又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天宇哥，我沒事……就是冷。”他往天宇身邊靠得更近，草鞋裡露出的腳趾凍得通紅，像幾顆乾癟的櫻桃。
棚屋裡擠著二十多個華工，每個人都裹緊了身上的破布，卻擋不住無孔不入的寒風。角落裡，那個斷腿的老華工正發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傷口大概是發炎了，每聲喘息都帶著濃重的鼻音。沒人敢點燈，怕被巡邏的士兵發現，隻有月光透過帆布的破洞，在泥地上投下幾塊慘白的光斑。
天宇閉上眼睛，腦海裡反複回放著白日礦洞裡的景象——老馬被土石掩埋時絕望的眼神，瓊斯冷漠的臉，還有那些被鐵鏈鎖在礦洞門口的骷髏頭……這裡不是金礦，是用華人的骨頭堆起來的地獄。
他必須想個辦法。可他們被鐵絲網圍著，每天的食物僅夠吊著一口氣，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逃跑？白天有士兵巡邏，晚上有狼狗吠叫，上個月據說有三個華工試圖逃跑，結果被活活打死在營地中央，屍體掛了三天，用來警告其他人。
難道就隻能這樣，像牲口一樣被榨乾最後一點力氣，然後扔去亂葬崗？天宇不甘心。他想起母親臨走時塞給他的那枚銅錢，說“人活著，就有翻本的機會”，可在這裡，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陣細微的嗡鳴，像是有隻小蟲在耳邊振翅。緊接著，一個冰冷的機械音憑空出現：
【檢測到宿主處於資源匱乏環境，生存指數低於臨界值，符合特殊功能解鎖條件。】
【“資源勘探”功能已激活。】
【功能說明：可掃描半徑1公裡內的礦產資源分布，包括黃金、鐵礦、煤礦等，掃描結果以可視化界麵呈現。】
天宇猛地睜開眼睛，心臟“咚咚”狂跳起來。他以為是自己太餓了出現了幻聽，可那機械音清晰無比，仿佛就響在腦海深處。
“係統？”他在心裡試探著默念。
【宿主您好，“生存輔助係統”為您服務。“資源勘探”功能已就緒，是否立即激活掃描？】
不是幻聽！天宇的手心瞬間冒出熱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強壓著激動，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身邊的華工——大家都還在寒冷和饑餓中煎熬，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激活掃描。”他在心裡默念。
下一秒，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層淡藍色的半透明界麵，像一塊薄薄的琉璃罩在視線前方。界麵上有個圓形的掃描範圍，中心正是他所在的棚屋，半徑不斷向外擴展，最終停留在1公裡的位置。界麵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掃描中……請稍候。】
天宇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界麵。他能感覺到周圍的華工在翻身，能聽到寒風穿過破洞的呼嘯，卻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淡藍色的界麵上。
片刻後，界麵上開始浮現出各種顏色的光點。綠色的光點代表普通岩石，分布最廣；褐色的光點聚集在礦洞深處，旁邊標注著【鐵礦：儲量中等】；而代表黃金的黃色光點，卻稀疏得可憐，大多集中在主礦道附近，旁邊的標注赫然是【黃金儲量：低】。
天宇的心沉了一下。主礦道被白人礦工占據著，華工隻能在邊緣的礦段開采，難怪他們挖出來的黃金少得可憐，原來這裡的黃金儲量本就極低。瓊斯讓他們每天上交定額的黃金，根本就是強人所難，目的就是用饑餓和毒打，逼他們榨乾最後一絲力氣。
但他沒有放棄，目光繼續在界麵上搜索。突然，他注意到在營地東北方向，靠近那片隱蔽山林的位置，有一小片密集的黃色光點，雖然範圍不大，亮度卻比主礦道的光點強得多！
【黃金儲量：中高。】界麵上跳出一行小字，旁邊還標注著距離：【距宿主當前位置約800米。】
800米！就在那片山林附近！天宇的心臟差點跳出胸腔。如果能找到這片金礦，他們就有了和瓊斯談判的籌碼，甚至……有了逃跑的資本！
他連忙關閉掃描界麵，淡藍色的光瞬間消失，眼前又恢複了棚屋的黑暗。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那片金礦在鐵絲網外麵，而且靠近山林，巡邏的士兵肯定看得很緊，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開采，難如登天。
“天宇哥，你怎麼了？”阿福被他急促的呼吸聲驚醒，揉著眼睛問，“是不是冷得睡不著？”
“沒事。”天宇壓下激動，摸了摸阿福的頭，“我在想，明天怎麼能多挖點礦石，換口稠點的粥。”
阿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有天宇哥在，肯定能想到辦法的。”說完，便依偎在他身邊，沉沉睡去。
天宇看著阿福凍得發紫的小臉，又望了望角落裡呻吟的老華工，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係統給了他一線生機，他不能浪費。那片中高儲量的金礦，就是他們的希望。
他悄悄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雖然前路依舊黑暗，但至少，他現在知道了光在哪裡。
寒風還在棚屋外呼嘯，棚屋裡的咳嗽聲漸漸平息，大多數華工都在饑餓和疲憊中睡去。天宇卻沒有睡意，他在心裡反複規劃著——如何避開巡邏的士兵，如何悄悄進入那片山林，如何開采黃金而不被發現……每一個步驟都充滿了危險，但他彆無選擇。
為了阿福能吃上一口熱粥，為了老華工能活下去，為了所有像老馬一樣不該白白死去的人，這險，必須冒。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第一縷微光透過帆布的破洞照進來，映亮了天宇眼底的光芒。新的一天開始了，而他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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