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燈的光暈在礦洞深處搖曳，天宇揮起鐵鎬砸向岩壁，火星濺在布滿煤塵的臉上，留下點點灼痕。他的餘光始終留意著不遠處巡邏的管事，手裡的動作卻沒停——這已經是他下礦的第五天，每天十二個時辰的勞作讓胳膊像灌了鉛，可那“資源勘探”係統的界麵，卻像顆火種，在他心裡越燒越旺。
“歇會兒。”李武趁著管事轉身的間隙，遞過來一塊潮濕的黑麵包。這是他們今天的午飯，硬得能硌掉牙，上麵還沾著不明汙漬。天宇接過來，掰了一半塞給旁邊咳嗽不止的阿福，自己則靠著岩壁，假裝啃麵包，實則在心裡默念：“激活掃描。”
淡藍色的界麵悄無聲息地展開，覆蓋住眼前的礦道。主礦脈的位置依舊被密集的紅色標記覆蓋——那是殖民者設置的守衛點，每個岔路口都有荷槍實彈的士兵，黃色的黃金光點在那裡連成一片，卻像隔著一道無形的牆，看得見，摸不著。
“還是不行？”李武的聲音壓得極低，手裡的礦錘看似在敲打岩石，實則在給天宇打掩護。這幾天，他察覺到天宇的異樣，卻沒有多問，隻用自己的方式默默配合。
天宇搖搖頭，目光掃過界麵邊緣。係統的掃描半徑是一公裡，剛好能覆蓋到營地外圍的山林。他的指尖在虛擬界麵上滑動，像在觸摸一片看不見的寶藏。忽然，界麵西側的角落裡，一團柔和的黃光跳了出來，比主礦脈的光點黯淡些，卻格外穩定。
【未標注淺層金礦：儲量中等，深度不足三米，土壤結構疏鬆，易開采。】
【位置：華人營地西側山林邊緣，距當前位置約600米。】
【風險評估：無明顯守衛標記，人類活動痕跡低。】
天宇的心臟猛地一跳，差點咬到嘴裡的麵包。淺層金礦，深度不足三米，這意味著不需要笨重的工具，甚至用手鎬和鐵鏟就能挖掘！他不動聲色地關閉界麵，將剩下的半塊麵包塞進懷裡，對李武使了個眼色：“下午放風時，跟我去趟山林。”
放風時間是每天最寶貴的半個時辰。華工們像圈養的牲口，被士兵趕到營地中央的空地上活動，最遠隻能走到鐵絲網邊緣的小樹林。天宇混在人群裡，目光始終鎖定西側的山林——那裡比彆處的樹木更茂密，鐵絲網在那裡拐了個彎，形成一道天然的視覺盲區。
“我去撿點柴。”天宇對看守的士兵說，手裡拎著個破筐。士兵不耐煩地揮揮手，眼睛卻瞟向彆處——他們更在意有沒有人靠近主礦道，至於撿柴這種小事，根本懶得管。
天宇快步走進小樹林，李武緊隨其後。腳下的落葉很厚，踩上去發出沙沙的響，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越往深處走，樹木越密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就在這附近。”天宇低聲道，再次激活掃描。淡藍色的界麵顯示，那處淺層金礦就在前方三十米的斜坡下，黃色的光點像撒在地上的碎金，清晰可見。
兩人撥開齊腰的雜草，走到斜坡邊。這裡果然人跡罕至，地麵上隻有野生動物留下的腳印，連砍柴人的痕跡都沒有。天宇蹲下身，用手指摳了摳地表的土層，土塊很鬆，輕輕一撚就碎了，下麵的泥土帶著淡淡的金黃色——是金砂的顏色！
“真有？”李武的眼睛亮了，他也蹲下來，抓起一把土在手裡搓揉，幾粒細小的金屑從指縫間漏出來，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噓——”天宇按住他的手，側耳傾聽。遠處傳來士兵的嗬斥聲，還有鐵絲網晃動的嘩啦聲，顯然離得還遠。“這裡的土層很薄，”他用手比劃著，“最多挖兩米，就能到礦層。”
他環顧四周，斜坡上方有幾棵粗壯的桉樹，枝葉茂密，剛好能遮住挖掘的痕跡；旁邊還有條乾涸的小溪溝，挖出來的泥土可以順著溝底運走，不會留下堆土的痕跡。最關鍵的是，這裡離鐵絲網有段距離，巡邏的士兵很少走到這兒，放風的半個時辰裡，足夠他們挖上幾筐土，再悄悄運回去。
“可是……怎麼運出去？”李武皺起眉，“每天收工都要搜身，帶點金砂都難，更彆說礦石了。”
天宇指了指旁邊的桉樹：“樹乾上有不少老樹洞，我們可以先把挖出來的礦土藏在裡麵，等攢多了，找機會夜深人靜時運走。”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這礦是砂金，不需要砸碎礦石，隻要用水淘洗就能得到金砂，方便藏。”
李武點點頭，又有些擔憂：“放風時間太短，每天最多挖一袋土，什麼時候才能攢夠逃跑的錢？”
“不止是逃跑。”天宇的目光望向營地的方向，那裡的棚屋像一個個灰色的蘑菇，“我們需要足夠的黃金，跟瓊斯談條件——讓他改善華工的待遇，至少……能讓大家吃飽飯。”
李武沉默了。他知道這很難，瓊斯那種人，怎麼可能因為幾袋金砂就改變規矩？但看著天宇堅定的眼神，他忽然覺得，或許真的有希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集合的哨聲。兩人對視一眼，迅速用枯枝掩蓋住剛才摳土的痕跡，裝作扛著柴枝的樣子，慢慢往回走。路過鐵絲網時，天宇特意留意了那處拐角的守衛——隻有一個士兵，而且總是背對著山林抽煙，警惕性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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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地，收工的華工們正排著隊領今天的食物——兩小片黑麵包，一勺能照見人影的稀粥。阿福領到食物後，立刻跑過來，把自己的粥往天宇麵前遞：“天宇哥，你今天挖了好多礦石，肯定餓了。”
天宇沒接，反而把自己的粥倒進他碗裡：“我不餓，你長身體，多吃點。”他看著阿福小口小口地喝粥，心裡的念頭更堅定了——這處淺層金礦，不僅是他們逃跑的希望，更是讓這些孩子能活下去的機會。
夜深了，棚屋裡的華工們都睡熟了。天宇悄悄起身，借著月光在地上畫出簡易的地圖，標出那處淺層金礦的位置，還有巡邏士兵的換崗時間。李武湊過來看，越看越覺得可行。
“明天開始，”天宇壓低聲音，“你負責掩護，我來挖。每天挖一點，積少成多。”
李武重重地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把磨得很薄的鐵皮——是他從礦洞的廢鐵堆裡撿的，被磨成了小鏟子的形狀：“用這個挖，比手鎬方便，還不容易被發現。”
天宇接過鐵皮鏟，邊緣很鋒利，在月光下閃著冷光。這把小小的鏟子，此刻卻像一把鑰匙，仿佛能打開囚禁他們的牢籠。
他再次望向西側的山林方向，黑暗中，那片斜坡仿佛在向他招手。雖然前路依舊充滿未知，但至少，他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隻要順著這個口子挖下去，總有一天，能挖出一條通往自由的路。
月光透過棚屋的破洞照進來，照亮了地上的地圖，也照亮了兩個男人眼中的希望。明天，將是計劃開始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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