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還掛在草葉上時,沈農已經提著籃子走進了耕種區。他的腳步很輕,像怕驚擾了地裡的生靈,眼睛卻像鷹隼般銳利,掃過每一寸土地。當目光落到占城稻的地塊時,他突然停下腳步,渾濁的眼睛裡迸出驚喜的光。
“出了!出了!”沈農的聲音帶著顫抖,手裡的籃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裡麵的除草工具滾了出來。
正在附近打水的李武聞聲趕來,順著沈農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褐色的土地上,冒出了點點嫩綠,像撒了一把碎翡翠。那些青芽頂著薄薄的種皮,有的剛鑽出半寸,有的已經展開兩片子葉,在晨風中輕輕搖晃,透著股倔強的生機。
“真出了!”李武扔下水桶,幾步衝到田埂上,像個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占城稻出苗了!季師傅說的沒錯,這稻種真能長!”
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華夏屯。華工們丟下手裡的活,紛紛往耕種區跑,連正在坐月子的婦女都讓家人扶著,遠遠地看一眼。田埂上很快擠滿了人,大家屏著呼吸,看著那些破土而出的青芽,眼裡的激動幾乎要溢出來。
“快看那邊!麥種也出苗了!”有人指著改良麥的地塊喊。果然,那裡也冒出了細密的綠芽,比稻芽更纖細,卻更挺拔,像一根根綠色的針,紮在土裡。
菜園裡更是熱鬨。青菜冒出了鋸齒狀的小葉,蘿卜頂破了泥土,露出嫩紅的芽尖,茄子的幼苗帶著紫色的光暈,每一種綠都透著新鮮。張嬸蹲在菜園邊,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青菜葉,眼淚突然掉了下來:“能活……孩子們終於有新鮮菜吃了……”
季方和他的團隊也來了。季方拄著拐杖,在田埂上慢慢走,每看到一片出苗的地塊,就停下來點點頭。德才拿著小本子,認真記錄著出苗率:“占城稻出苗率八成,改良麥七成五,蔬菜九成……都超過預期了!”
茂才則在檢查灌溉渠:“出苗後要勤澆水,但不能太多,保持土壤濕潤就行。我去調一下閘門,讓水流得再慢些。”
天宇站在人群後麵,看著那些興奮的麵孔,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從剛到這片荒灘時的饑寒交迫,到如今看著親手種下的種子破土而出,這短短幾個月,像過了一輩子。他想起第一次清點物資時,糧倉裡隻有幾袋發黴的乾糧;想起眾人圍著鹽堿地唉聲歎氣的模樣;想起為了找淡水,壯丁們在山裡鑽了三天三夜……
“天宇哥,你看這苗多精神!”李武跑過來,臉上的泥漬混著汗水,卻笑得燦爛,“照這長勢,秋收時肯定能收不少糧食!”
天宇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啊,能收不少。”
中午吃飯時,夥房特意做了摻了新磨的麥粉的窩頭。雖然麥粉不多,窩頭還是有些粗糙,但華工們吃得格外香。趙大爺咬了一口窩頭,抹了抹嘴說:“多少年沒吃過這麼有盼頭的飯了,這一口下去,就像看到麥浪翻滾的樣子。”
下午,華工們自發地給幼苗除草、鬆土。沒人催促,沒人偷懶,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壞了那些嬌嫩的芽。孩子們也提著小籃子,蹲在田埂邊,把拔掉的雜草放進籃子裡,像捧著寶貝似的。
夕陽西下時,耕種區被鍍上了一層金輝。青芽在晚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向這片土地宣告:我們來了。天宇站在坡上,望著這片充滿生機的田野,又看了看遠處炊煙嫋嫋的華夏屯,突然覺得,之前所有的辛苦都值了。糧食危機或許還沒徹底解決,但這些破土而出的青芽,已經給了所有人活下去的底氣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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