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東溝穀的晨霧還沒散,阿木帶著三個漢子已經扛著石斧鑽進了藤蔓叢。鐵藤的莖稈比手腕還粗,表麵覆著層細密的倒刺,石斧劈下去時火星四濺,震得人虎口發麻。“順著紋路砍!”阿木吼著提醒,斧頭順著藤條的生長方向斜劈,終於聽見“哢”的脆響,第一根鐵藤應聲倒地。溪水邊很快堆起半人高的藤堆,浸在水裡的部分已經泛出青黑色,泡軟的纖維在水流中輕輕晃動。
西坡的老鬆樹下,阿禾正踩著樹乾往上爬。她腰間係著藤編的安全繩,手裡的短刀精準地插進樹皮與樹乾之間的縫隙,借著反作用力一撬,整片巴掌寬的樹皮便帶著鬆脂的清香剝落。樹下的孩子們踮著腳撿樹皮,用藤條捆成整齊的捆,腐殖土的腥氣混著鬆脂香在晨風中彌漫。“阿禾姐,這片樹皮有蟲洞!”一個半大的孩子舉著片帶孔的樹皮喊,阿禾低頭看了眼,揮揮手:“放另一邊,留著燒火用。”
天宇沒閒著。他帶著兩個老人在木屋周圍清理排水溝,鐵鍁插進泥裡時總碰到石塊,得先把石頭撬出來才能挖深。“溝要比屋簷寬兩尺,”他用腳踩著鍁柄壓實溝壁,“雨大的時候,水能直接排進溪穀,彆讓積水泡了地基。”屋簷下的舊茅草早被黴斑啃得千瘡百孔,他索性全掀了下來,露出黑褐色的椽子——好幾根已經被蟲蛀出了細洞,得先換過才能鋪新草。
正午的日頭曬得人脊背發燙時,工程已經初見雛形。新換的椽子架在橫梁上,用鐵藤捆得結結實實;阿木帶人編的藤網像層鎧甲裹住四麵牆體,藤結處特意用鬆脂封了口;屋頂先鋪了層厚樹皮,再墊上半尺厚的新茅草,最外層又蓋了層樹皮,邊緣用藤條勒緊,遠遠看去像披了件灰褐色的蓑衣。
“歇會兒!”天宇揚聲喊停,遞過去的水囊在眾人手裡傳了圈。阿木灌了大半囊水,抹把臉笑:“這屋子現在,怕是能扛住山風了。”話音剛落,西北方的雲層突然壓了過來,風裡瞬間裹進濕冷的氣息——變天比預想中快。
“快!把剩下的邊角封好!”天宇扯過最後一卷茅草,往屋簷邊緣塞。豆大的雨點已經砸下來,先是稀疏的幾滴,轉眼就連成了線。眾人手忙腳亂地加固時,雨勢驟然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新鋪的屋頂上,發出“咚咚”的悶響,像有無數隻手在拍打。
“漏了!東南角漏了!”屋裡突然傳來喊聲。天宇衝進去時,見雨水正順著一根舊椽子的蟲洞往下滴,在地麵積出小小的水窪。“拿鬆脂和碎樹皮來!”他吼著爬上橫梁,跪在屋頂內側,把加熱融化的鬆脂灌進蟲洞,再塞進去浸過鬆脂的碎樹皮,外麵抹上厚厚的泥漿。忙活間,後背早被漏進來的雨水打濕,冷得發緊。
屋外,阿木正指揮人用石塊壓住被風吹得掀角的茅草:“再勒緊兩圈!藤條不夠就拆那邊的備用繩!”雨幕裡,每個人都成了落湯雞,卻沒人退避,鐵藤在手裡勒得咯吱響,樹皮與茅草的縫隙被死死壓實。
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半個時辰後雨停時,陽光重新刺破雲層,照得木屋發亮。天宇踩著梯子檢查屋頂,新鋪的茅草吸飽了水,沉甸甸地貼在椽子上,剛才漏雨的角落已經乾爽,隻留下片深色的水漬。“蟲洞沒堵嚴實,”他在橫梁上標記出位置,“明天得把所有椽子再查一遍,用鬆脂灌透。”
阿禾抱著捆乾柴從溪邊回來,褲腳還在滴水:“西邊牆根滲進來些水,排水溝還是淺了。”她指著牆根的濕痕,“得再挖深半尺,拐個彎通到溪裡去。”
孩子們舉著撿來的蝸牛跑過,腳下的泥地不再是爛泥潭——新鋪的碎石子路起了作用。天宇望著被雨水洗過的木屋,藤網在陽光下泛著青黑的光,屋簷滴落的水珠串成簾,在地麵砸出細密的坑。
“還不夠。”他低聲說,指尖劃過被雨水泡得發脹的門框,“但至少,剛才那場雨,咱們接住了。”阿木走過來拍他肩膀,掌心的老繭蹭過他濕透的衣料:“下一場,準能接得更穩。”
遠處的山坳裡,彩虹正從雲層裡探出來,一端搭在木屋的尖頂,另一端落進剛翻過的土地裡,像在預兆著什麼。天宇望著那道虹,突然覺得掌心的老繭都透著股踏實的暖意——硬仗才剛開始,但隻要這屋子立著,人心就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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