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廢棄碼頭的木板上凝著一層薄霜。天宇蹲在貨箱旁,指尖劃過最後一箱步槍的金屬表麵,冰冷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箱子上的銅鎖被秦風用鐵絲挑開,“哢噠”一聲輕響後,露出裡麵碼得整整齊齊的武器——三十支毛瑟步槍,槍身泛著啞光的藍黑色,槍栓處的機油還帶著新鮮的氣味。
“最後一箱也驗完了。”天宇直起身,從口袋裡掏出個牛皮筆記本,在“步槍”一欄後打了個勾,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碼頭格外清晰,“數量對得上,槍身編號連貫,是原廠出品,沒被動過手腳。”
秦風湊過來看了眼筆記本,隻見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毛瑟步槍30支、子彈5000發、手榴彈20枚、急救包15個、壓縮餅乾10箱……”每一項後麵都跟著小小的批注,有的畫著對勾,有的標著星號——標星號的是需要優先裝車的物資。
“禿鷲這次倒沒耍花樣。”秦風踢了踢腳邊的空木箱,箱底的防潮紙完好無損,“看來那三年供貨協議確實鎮住他了。”
天宇沒接話,隻是把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提筆寫下“碼頭防禦”四個字。他抬頭望向碼頭入口,那裡豎著兩杆生鏽的鐵柵欄,欄杆間距足有兩尺寬,成年人能輕鬆鑽進來;柵欄後是片矮樹叢,枝葉間隱約能看見幾條踩出來的小路,顯然常有人從這裡偷偷進出。
“記下來。”天宇的筆尖在紙上頓了頓,“入口柵欄間距過大,易被潛入;樹叢未清理,可藏伏兵。”
秦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你是說……殖民區的人可能早就發現這處碼頭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天宇走到柵欄邊,伸手扳了扳欄杆,鐵管發出“嘎吱”的呻吟,鏽跡簌簌往下掉,“這柵欄看著是障礙,其實跟擺設沒區彆。昨晚禿鷲的人來送貨時,我看見他們的司機就是從這裡鑽進來的,連工具都不用。”
他彎腰從柵欄縫裡鑽了出去,落在外麵的泥地上,腳印立刻陷進半寸深的軟泥裡。“你看,”他指著腳印,“這裡的泥土沒被夯實,隻要下雨就會留下痕跡,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最近有多少人來過。”
秦風也跟著鑽了出來,蹲下身摸了摸泥土:“確實鬆軟。要是殖民區的巡邏隊用警犬來搜,順著腳印和氣味就能找到碼頭。”
“不止。”天宇望向碼頭儘頭的燈塔,塔身歪斜,塔頂的燈早壞了,隻剩下個黑洞洞的窗口,“燈塔是製高點,從窗口能看清碼頭全貌。要是被人占了,我們裝貨卸貨都在人眼皮底下,太被動。”他在筆記本上快速畫了個燈塔簡筆畫,旁邊標了個大大的“危”字。
兩人往回走時,撞見老楊師傅正指揮著弟兄們裝車。老楊是礦區的老木匠,這次被臨時拉來幫忙,此刻正踮著腳往馬車上摞箱子,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皺紋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水珠,又滴落在木箱上。
“楊師傅,先歇會兒。”天宇喊了一聲,遞過去水壺,“車裝得怎麼樣了?”
老楊接過水壺灌了兩口,抹了把汗笑道:“快好了!重的都裝底下了,輕的擱上麵,手榴彈和子彈分開放的,怕磕碰。就是這馬車……”他拍了拍車轅,“輪子有點鬆,得找幾塊木板墊墊,不然走山路容易晃。”
天宇的目光落在馬車軸上,那裡果然有道細微的裂紋,是昨晚卸物資時被石頭硌的。“記下來,”他對秦風說,“車輛維護工具不足,需補充扳手和木楔。”
秦風趕緊掏出自己的小本子記下,又補充道:“剛才清點急救包時,發現有三盒繃帶受潮了,估計是碼頭太潮,得提醒弟兄們回去後趕緊晾曬,不然用不了。”
裝車的間隙,天宇繞著碼頭走了一圈,筆記本上的字跡越來越密:“西側礁石區無照明,夜間易發生碰撞;東側棧橋木板鬆動,承重不足;停泊的貨船無偽裝,煙囪冒煙時在三裡外就能看見……”每一條都直指防禦漏洞,像是在給殖民區的巡邏隊“指路”。
秦風看得心驚:“你記這些……是想?”
“想活著回去。”天宇合上筆記本,指尖在封麵上輕輕敲了敲,“這些漏洞我們能發現,殖民區的人也能。與其等著被打個措手不及,不如先記下來,回去後就著手修補——要麼堵上,要麼反過來利用,總比被動挨打強。”
說話間,最後一箱壓縮餅乾被搬上馬車。老楊師傅用麻繩將所有箱子捆緊,繩結打得又快又結實,是他年輕時在船廠學的“死結”,越拽越緊。“都妥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順著這條路往南走,繞過黑鬆林,就能上主路,比走殖民區的關卡近十裡地。”
天宇點頭,目光卻投向黑鬆林的方向。那裡的樹木長得異常茂密,樹乾交錯如網,陽光都難穿透。“黑鬆林也是個隱患。”他低聲對秦風說,“林子裡能藏人,而且路窄,要是被伏擊,連掉頭的地方都沒有。”
秦風立刻會意:“我讓兩個弟兄騎馬在前頭探路,每隔百丈發一次信號,安全就舉白旗,有情況就舉紅旗。”
“再備些硫磺粉。”天宇補充道,“黑鬆林裡多蛇蟲,撒點硫磺能防著點,也能掩蓋我們的氣味。”
一切安排妥當,三輛馬車依次駛離碼頭,車輪碾過碎石路,發出規律的“咯噔”聲。天宇坐在第一輛馬車的車夫旁,懷裡揣著那個牛皮筆記本,指尖不時摩挲著封麵。
車窗外,殖民區的輪廓漸漸遠去,而筆記本上的防禦漏洞清單,卻像一張無形的網,在他心裡越收越緊。他知道,這次交易的完成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較量的開始——殖民區的防禦漏洞,既是危險,也是機會,就看誰能先抓住了。
馬車駛入黑鬆林時,前方探路的弟兄舉起了白旗。天宇掀起窗簾一角,看著兩側密不透風的樹林,在心裡默默把“黑鬆林需清障”加進了清單的末尾。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進來,在筆記本的紙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仿佛也跟著跳動起來,預示著前路的風雨。
喜歡穿越1858年的澳洲請大家收藏:()穿越1858年的澳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