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剛被朝陽撕開一道口子，荒原上就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這次不是試探，而是實打實的衝鋒——霍克帶著兩百名殖民民兵卷土重來，騎兵在前撕開風幕，步兵舉著步槍緊隨其後，兩門小炮被架在土坡上，炮口直指礦區柵欄，黑沉沉的像兩隻盯著獵物的獸眼。
“吹號！”天宇站在了望塔上吼聲如雷，手裡的紅旗猛地揮下。
“嗚——嗚——”牛角號的咆哮穿透喧囂，礦區柵欄後瞬間豎起三十麵盾牌，盾牌後，五十支改良火銃的槍管從射擊孔裡探出來，黑洞洞的銃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王工程師帶著三個學徒蹲在柵欄內側，正給最後幾支火銃加裝快拆槍管，金屬碰撞聲急促得像心跳。
“他們想趁咱們沒準備好衝陣！”老張的吼聲混在馬蹄聲裡，他拍了拍身邊的火銃手，“都記著操練的法子——前排臥射打馬腿，後排立射打騎手，交替裝彈彆停！”
霍克的騎兵已經衝到百步之內，馬刀在陽光下劃出刺眼的弧線。天宇盯著測距繩上的標記，手指捏得發白——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
“放！”
紅旗猛地砸下，柵欄後瞬間噴吐出五十道火舌。“砰砰砰”的轟鳴震得人耳膜發麻，鉛彈織成一張密集的火網，前排的騎兵像被無形的巨手拍中，連人帶馬翻倒在壕溝前，後麵的騎兵收勢不及，撞在一起，陣型頓時亂成一團。
“漂亮！”阿虎舉著火銃歡呼，手指卻沒停，麻利地用漏鬥往槍管裡灌火藥，快拆槍管一擰一卸，滾燙的殘渣瞬間倒出，新火藥“唰”地填進去，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這是王工程師連夜改的“快拆填彈法”，比之前又快了三秒。
霍克在土坡上看得眼冒火，揮著馬鞭嘶吼：“開炮！給我轟開柵欄！”
兩門小炮發出沉悶的轟鳴，炮彈擦著柵欄頂飛了過去，砸在後麵的空地上炸開，泥土飛濺。火銃手們卻沒受影響——天宇早讓人在柵欄後挖了掩體，炮彈落下來時，他們剛好蹲在掩體裡裝彈，起身時又是一輪齊射。
“第二排補位！”天宇的吼聲在硝煙裡炸響。前排火銃手迅速蹲下裝彈，後排立刻頂上，五十支火銃再次噴出火舌。這次瞄準的是跟在騎兵後麵的步兵，鉛彈掃過，一片人仰馬翻，原本整齊的步兵陣型出現了巨大的缺口。
霍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礦區的火力這麼密，更沒想到他們裝彈這麼快——按他的估算，對方一分鐘最多齊射兩次，可現在看，不到二十秒就有一輪，鉛彈像下雨似的往他隊伍裡砸。
“衝！給我衝過去！柵欄快塌了！”霍克紅著眼吼，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柵欄連個裂縫都沒有，剛才的炮彈根本沒打著。
殘存的騎兵試圖跳壕溝，卻被溝底的鐵樁紮穿了馬掌，摔得人仰馬翻。步兵們則被鉛彈壓得抬不起頭，趴在地上往前挪，速度慢得像蝸牛。
“換霰彈！”天宇看出他們想近身，立刻變招。火銃手們近身換上裝著鐵砂的霰彈，這種彈丸射程雖近，卻能在近距離形成扇形殺傷麵，最適合對付紮堆的敵人。
當霍克的民兵好不容易爬到離柵欄三十步遠時，天宇再次揮旗：“放！”
五十支火銃噴出的霰彈像一把把無形的大掃帚，貼著地麵掃過，趴在地上的步兵慘叫著翻滾後退，沒人再敢往前挪一寸。
“不對勁！”霍克身邊的副手突然喊，“左翼！他們左翼沒人！”
霍克一愣，順著副手指的方向看去——礦區左側是片茂密的矮樹林，柵欄在那裡拐了個彎，看起來確實防守薄弱。他頓時精神一振：“全體向左翼衝鋒！繞開正麵！”
民兵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往左翼轉移。柵欄後，老張有點慌：“天宇哥，左翼隻有五個弟兄！撐不住啊！”
天宇卻盯著霍克的指揮位置，嘴角勾起冷笑：“他中計了。”
早在三天前，天宇就讓人在左翼的矮樹林裡埋了“連環雷”——用鐵殼裝著火藥和碎石，拉繩連在樹枝上，一旦有人碰著拉繩，就是一串連環爆炸。更狠的是，他讓火銃手們悄悄挪了二十支火銃到左翼後方的土坡上，槍口斜指天空，這是王工程師想的“天女散花”射法——鉛彈打上天再落下來，能覆蓋一大片區域，專門對付紮堆的敵人。
“左翼準備，天女散花！”天宇的紅旗指向天空。
當霍克的民兵衝進矮樹林時，先是踩響了連環雷，爆炸聲震得樹枝嘩嘩掉，緊接著，土坡後的二十支火銃對著天空齊射，鉛彈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道弧線，像冰雹似的砸進混亂的人群裡。
“撤！快撤！”霍克徹底慌了，他看著自己的隊伍像被割的麥子似的倒下，再也維持不住鎮定，調轉馬頭就跑。
指揮一跑，民兵們徹底沒了主心骨，爭先恐後地往後逃，騎兵踩著步兵的背撤退，步兵抱著頭往回滾，整個陣型徹底潰散，器械、背包扔得滿地都是。
“窮寇莫追！”天宇及時喊停，“守住柵欄，清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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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銃手們停在柵欄內，看著潰不成軍的殖民民兵消失在荒原儘頭，累得拄著火銃直喘氣，臉上卻全是興奮的紅潮。老張抹了把臉上的硝煙，笑得露出牙：“天宇哥，這‘天女散花’太狠了！那些人跑的時候都在捂腦袋！”
王工程師舉著個被炸變形的鐵殼子研究：“這連環雷的引線還能再改短點，讓他們剛進樹林就炸，跑都來不及。”
天宇沒說話，隻是望著霍克逃走的方向。硝煙漸漸散去，陽光照在滿地的戰利品上——十幾支完好的步槍，兩門還能響的小炮，還有幾箱沒開封的火藥。更重要的是，柵欄後的火銃手們眼神亮得嚇人，那是打勝仗後才有的、敢跟任何對手叫板的光。
“清點彈藥，修補柵欄，”天宇轉身下了了望塔，聲音沉穩有力，“告訴弟兄們，今天加餐，燉肉管夠——但槍得擦乾淨，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有更硬的骨頭來啃。”
火銃手們轟然應和，聲音震得遠處的樹林都在響。柵欄外，壕溝裡的鐵樁還在閃著冷光，土坡後的火銃口冒著淡淡的青煙，遠處的荒原上，隻留下殖民民兵倉皇逃竄的痕跡——這一仗，不僅擊潰了來犯的武裝，更打出來一種底氣，一種在這片土地上紮下根、站得住的底氣。
夕陽西下時，礦區的煙囪升起了炊煙，混著淡淡的火藥味，竟有種說不出的踏實。天宇站在新搭的鐵匠爐邊，看著王工程師給火銃加裝新的瞄準鏡，突然開口：“下次，咱們做連發的。”
王工程師的錘子頓了一下，隨即笑了：“好！我早就畫好圖紙了，就等這一仗的材料呢！”
火光在兩人臉上跳動，映著他們眼裡的光——那是比任何勝利都更重要的東西：對下一次勝利的篤定，對自己能變得更強的堅信。殖民武裝的潰散隻是開始，這片土地上的仗，還得一場一場打下去，但他們手裡的火銃會更準更快，腳下的柵欄會更堅更固，身邊的人，會更勇更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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