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局的鎏金紋章在晨光中泛著冷光,當值秘書推開檀木大門時,走廊裡攢動的人影瞬間凝固——公告欄上,《第一季度黃金貿易配額公示》的羊皮紙邊緣還帶著油墨香,最頂端用紅漆圈出的“恒信同順聯合體”字樣,像一團火猝不及防地燒進眾人眼裡。
天宇站在人群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懷表鏈。表蓋內側刻著的“慎始如終”四個字被體溫焐得發燙,他看著商會的老夥計們互相道賀,王主事捧著公示紙的手微微發顫,指腹一遍遍劃過“50”的數字,仿佛要在紙麵刻下更深的印記。“半壁江山啊……”老人喃喃自語,眼角的皺紋裡盛著光,“當年咱們擠在碼頭倉庫裡分那點碎金時,誰能想到有今天?”
首批黃金到港那天,維多利亞港的霧還沒散。天宇踩著濕滑的跳板登上貨輪,艙門打開的瞬間,涼意混著金屬特有的腥氣撲麵而來——五十箱標準金錠碼得像座小金山,每塊都裹著防潮的油布,角落的濕度計指針穩穩指在45,正是協議規定的最佳儲存條件。
“驗金師來了。”陳默的聲音穿透霧氣,穿著白大褂的老匠人提著工具箱走上前,鑷子夾起金錠在試金石上一劃,黃中帶赤的條痕在石麵上暈開,“足金。”兩個字落地,碼頭上等候的馬車夫們立刻躁動起來,膠皮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由遠及近。
按照分工,恒信行負責的跨境結算係統早已調試完畢。天宇坐在碼頭辦公室裡,指尖在電報機鍵盤上跳躍,每敲下一組代碼,對岸的彙豐銀行賬戶就實時跳出一串數字。“倫敦收到第一批貨款,黃金可啟運。”電報機的蜂鳴聲剛落,窗外就響起碼頭工的號子——十箱金錠被吊裝上蒸汽火車,車頭噴出的白霧與晨霧纏繞在一起,像條銀色的龍托著財富往內陸遊去。
商會的線下渠道此刻正像一張鋪開的巨網。王主事帶著夥計們守在十六鋪碼頭的倉庫,提貨單上的紅章蓋得整整齊齊,每個箱子角落都貼著同順會的火漆印。“張記銀樓要三箱,送後門;李記當鋪兩箱,走側門——記著讓賬房把簽收單按編號排好,晚上對賬差一張都不行。”老人嗓門洪亮,指揮著搬運工穿梭如織,腰間的銅哨時不時“啾啾”響兩聲,像在給這場忙碌的交響曲定調。
天宇站在倉庫二樓的了望台,看著金錠從碼頭流向銀樓、當鋪、首飾工坊,最終變成新娘鬢邊的金簪、商人懷裡的金條、賬房先生筆下的數字。他忽然想起談判時最艱難的那夜,王主事把老花鏡推到鼻尖上,指著協議裡“份額分配”的條款說:“咱們爭的不是這幾箱金子,是爭個規矩——讓踏踏實實乾的人不吃虧,讓偷奸耍滑的人沒空子鑽。”
午後的陽光刺破雲層,照在結算單上的數字泛著暖光。陳默抱著賬本跑上來,鼻尖沾著點金粉:“先生您看,一上午走了三成貨,回款比預計快兩成。張記銀樓的掌櫃說,咱們的金錠成色勻,連熔金時的火焰都比彆家的穩。”
天宇接過賬本,指尖劃過“50”的份額數字。這數字背後,是電報線裡穿梭的代碼,是碼頭工肩上的汗漬,是老匠人試金石上的條痕,更是兩個團隊攥在一處的力道——沒有誰能單憑一己之力吞下整塊蛋糕,也沒有誰該永遠困在角落撿碎渣。
暮色降臨時,最後一箱金錠裝上馬車。趕車的老漢甩了個響鞭,車軲轆碾過積水的路麵,濺起的水花裡裹著金箔般的夕陽。天宇望著車影消失在巷口,摸出懷表打開,表蓋內側的“慎始如終”四個字在暮色裡閃著光——這半壁江山不是終點,不過是給下一段路墊了塊更穩的石頭而已。
倉庫裡,王主事正帶著夥計們盤點空箱,每個箱子都要翻過來看底部的印記。“都記著,空箱也得碼整齊。”老人的聲音混著木箱碰撞的悶響傳上來,“明日還有新貨到,咱們這買賣,得像這箱子一樣,內裡紮實,外頭也得光鮮,才撐得起這份額,守得住這規矩。”
天宇低頭看了看掌心,不知何時沾了點金粉,在夕陽下亮得像顆小星星。他對著光吹了口氣,金粉乘著風飛起來,落向碼頭、街巷、千家萬戶——這大概就是份額的意義,不止是賬本上的數字,是讓每一分力氣都花在實處,讓每滴汗水都能沾著點金氣,這才是握住了真正的份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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