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堂的炭火盆裡,新添的木炭正劈啪作響,將眾人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天宇坐在主位,指尖輕叩著案上的兩張地圖——一張標注著周邊村落的分布,紅點密密麻麻,那是華工聚集的外邦作坊;另一張畫著城外的荒地,用藍線圈出了幾處適合建房的平緩坡地,旁邊寫著“可容納三百戶”。
“人是根本。”天宇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目光掃過在座的議會成員,“咱們城現在有多少人?在冊的百姓加華工,滿打滿算一千兩百口。可你看這地圖,”他點向紅點密集處,“僅西邊的外邦作坊就困著五百多華工,他們拿著微薄的工錢,住的是漏風的草棚,稍有不慎就被打罵;再往南,還有兩百多流民在荒野裡遊蕩,吃了上頓沒下頓。這些人,都是咱們能爭取的力量。”
負責民生的林嫂立刻點頭:“上周去外邦作坊附近換糧,聽見華工們念叨,說那邊工頭規定‘乾活慢了扣工錢,生病請假扣工錢’,有個老木匠的手被機器軋傷,不僅沒給治,還被趕出來了,現在就躺在破廟裡等死。”她攥緊了手裡的帕子,“這些人不是不想好好過日子,是沒個安穩地方待啊。”
工坊總管鐵山悶聲悶氣地接話:“咱們工坊現在缺人手,特彆是木工、紡織工,光靠城裡現有的人,擴產根本沒戲。上次趕製軍需,還是從外邦作坊偷偷請了兩個老師傅幫忙,人家夜裡來,天不亮就走,生怕被工頭發現。”他敲了敲桌子,“要是能把這些華工請過來,給他們安穩活計,工坊產能至少能提三成。”
周老先生捋著胡須,目光落在荒地地圖上:“流民更可憐。上個月學堂收了個流民娃,瘦得隻剩皮包骨,說跟著爹娘在荒野裡挖野菜,弟弟妹妹都餓死了。要是能給他們一塊地,讓他們種莊稼、蓋房子,不僅能活命,將來還能給城裡添糧。”
“可人家憑啥來?”軍需官皺起眉頭,“外邦作坊再不好,至少有口飯吃;流民在荒野再難,也怕咱們這兒容不下他們。得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讓他們覺得‘來了不虧’。”
這話像塊石頭投進水裡,眾人頓時議論起來。有人說“給糧”,有人說“減稅”,還有人說“派兵保護”,吵了半天才漸漸安靜下來,目光都聚回天宇身上。
天宇往炭火盆裡添了塊炭,慢悠悠開口:“要讓他們來,得先解決兩個字——‘穩’和‘活’。”他指向荒地地圖,“‘穩’,就是給他們一個家。劃定專門的區域,免費分宅基地,一尺地不要錢,還提供木材、磚瓦的平價供應,讓他們能蓋起遮風擋雨的房子。官府再出麵修條路、打口井,讓那片地方像個正經村落。”
林嫂眼睛一亮:“這個好!流民最缺的就是個窩,有了宅基地,就像樹紮了根,心就定了。”
“光有窩還不夠,得讓他們能謀生。”天宇又指向工坊的擴建圖紙,“‘活’,就是給他們出路。咱們規劃建三座新工坊:木工坊專門做農具家具,紡織坊收本地棉花織布,還有個雜役坊負責修路、清運,所有遷入的華工和流民,隻要肯乾,優先安排活計。工錢按手藝分等級,最低也能保證一家三口吃飽穿暖,絕不比外邦作坊低。”
鐵山立刻接話:“我這就去盤點工具,新工坊的地基已經打好了,隻要人來,隨時能開工。還能讓老工匠帶徒弟,學三個月就能上手,學好了工錢翻倍,保證留得住人。”
“針對華工,還得加條‘贖身費’補貼。”天宇補充道,“外邦作坊扣著他們的賣身契,要走就得交錢。咱們可以幫他們墊付一半,等他們在工坊乾活滿一年,再從工錢裡慢慢扣,不用利息。這樣他們不用一下子掏一大筆錢,也能堂堂正正地離開。”
周老先生撫掌道:“這個考慮周全!華工們不是不想走,是被賣身契捆著。咱們幫他們鬆了綁,他們才能心甘情願地來。”
“還有流民,”林嫂想起那個瘦骨嶙峋的孩子,“得先給他們口飯吃。來的頭一個月,官府每天發兩斤糧食,讓他們能有力氣蓋房子、找活乾。等種下莊稼、上了工,再停發糧食,免得養成好逸惡勞的性子。”
軍需官也點頭:“我讓兵丁去周邊巡邏時多留意,遇見流民就告訴他們咱們的政策,再派兩個人在必經之路設個‘招賢站’,給他們指路、登記,免得他們找不著地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把政策框架搭了起來:
——劃“安居區”,免費分宅基地,平價供應建材,配套修路橋水井;
——建三座新工坊,優先錄用遷入者,按手藝定工錢,老帶新給獎勵;
——華工贖身費官府墊付一半,無息分期扣還;
——流民首月發救濟糧,協助安家後安排就業;
——所有遷入者享受與本地百姓同等的學堂入學、市集交易權利。
天宇讓文書把這些一一記下,最後強調:“政策的核心是‘穩得住、能謀生’。不能光畫餅,得讓他們來了就知道,房子是自己的,活計是靠譜的,日子有奔頭。”他頓了頓,看向眾人,“框架定了,接下來要細化——宅基地怎麼分才公平?工坊工錢怎麼定才合理?贖身費的賬目怎麼算才清楚?這些都得拿出細則,三天後再議,爭取早日推行。”
散會時,炭火盆裡的木炭已燒成通紅的炭核,映得滿室溫暖。林嫂拿著剛記好的政策要點,急匆匆往外走,說要去破廟看看那個受傷的老木匠,先給點安穩的盼頭;鐵山則去了工坊,要連夜畫出新工坊的招工啟事,準備貼到外邦作坊附近去;周老先生站在窗前,望著城外的荒地,喃喃道:“明年這時候,說不定就能聽見那兒的雞鳴狗叫了。”
天宇走到地圖前,用紅筆在“安居區”旁邊畫了個小小的房子,旁邊寫著“家”。他知道,這政策隻是第一步,能不能真正引來人、留住人,還得看後續的執行。但至少此刻,他們找到了方向——用土地安身,用活計立命,讓那些漂泊的人,能在這裡紮下根,像議事堂的炭火一樣,慢慢旺起來,暖起來。
夜色漸深,議事堂的燈還亮著,文書們正在謄抄政策草稿,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新居民,悄悄譜寫著安家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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